那时候,外面的天都是全黑的,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还能听见虫鸣声,沈令仪只记得自已坐在床上目送男人出屋子的时候,隐约便有了一丝不舍。
旁人只道他陆晏廷贵为当朝首辅,坐享泼天富贵,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踩在这条富贵路上的人,脚下的每一步都可能变成嗜血切骨的刀刃。
两人就这样难得不受打扰地散了半山的步,陆晏廷眼见天色渐昏,便折身带着沈令仪返了程。
行踏在半山腰的石阶上,沈令仪一垂眸便看到了不远处殿后内院中那些准备去诵晚经的僧人,不由问陆晏廷。
“崇元寺能点长明灯吗?”
“你想点灯?”陆晏廷应她的话,“给你阿爹和阿娘点吗?”
谁知沈令仪却淡淡地摇了摇头,看向身侧的男人道,“想给你点。”
两人叠缠在一起的宽袖下,陆晏廷的手紧紧地握著沈令仪的。
“怕我出事?”男人轻声问她。
沈令仪摇头,“就是想让你长命百岁而已。”
佛有轮回,转世再生,可她却只想和他牵着手好好地走完这一世。
……
话说两人刚下半山腰,便有小僧匆匆上前喊住了陆晏廷,说主持方丈一直在找他。
陆晏廷知道崇元寺后殿十分安全,便让沈令仪在僧舍前的银杏树下稍做休息,等他回来。
待陆晏廷走远没多久,便有小僧给她端来了粗茶点心,说是陆居土吩咐准备的。
沈令仪谢过他,想了想便问小僧,寺内哪儿可以点长明灯。
小僧抬手指向了东南角立著的一座高塔道,“那是我们寺的鼎安塔,五层往上便是点灯处,女施主可以过去看看,添了香油钱便可点一盏灯。”
沈令仪谢过人,喝了一口茶以后便往鼎安塔走去。
其实崇安寺后殿这一片也并非没有外人,方才一路来回,沈令仪就已经见着好几个锦衣华服的香客,看穿着打扮,定是上京城里的富贵人家。
所以她猜,后殿偏安一隅,普通的香客怕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只是,那鼎安塔看着好像近在咫尺,但走着却有些远,沈令仪顺着抄手游廊走了半程,看前面依然还有不少的路。
她顺势停下步子,怕一会儿陆晏廷回去找不到自已,就想着要不等下次再来添灯。
谁知就在这时,回廊前面不远处却走来几道人影。
为首的僧人身披袈裟,看上去有些年纪了,一旁还站着两个身影挺拔的男子,长衫挺括,步伐徐徐。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便隔空传入了沈令仪的耳中。
“……那明日侯府诵经祈福的事便有劳大师了,家母的意思是排场大小都和往年一样,但今年的香油钱家母想多添一份。”
“小侯爷放心,小僧记下了。”
……
那声音,那一句“小侯爷”,让沈令仪隔着几丈远就看清了温久卿的那张脸。
多年不见,温小侯爷神采依旧,只是身上孤傲的气息却是越发明显了一些。
哪怕看不清他的那张脸,沈令仪却仿佛依然可以感受到他那双充满了冷然之气的深黯双眸。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令仪直接往边上一绕,踏出回廊走至了一旁的屋舍下。
因为被廊下的圆柱所挡,背光而来的温久卿此刻还没有看到她。
沈令仪眼见身旁那一排屋舍有几房的门窗都是虚掩著的,为了避开来人,她想都没想,只稍稍用力顶了一下背靠着的木门,然后直接侧身踏入了屋内。
“大胆,何人擅闯夫人经室!”
可是未等沈令仪站定喘一口气,她只听“哗啦”一声利刃出鞘,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