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说完,一旁的李婵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柔和清澈。
庄方由闻言,也知道眼下这一茬怕是过不去了,便清了清嗓子侧身给李婵她们让了道,然后小声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老夫本是无心隐瞒什么的,只是眼下文茵和小公子还在水榭里钻读课业,夫人们进去了在一旁悄悄地看看就好,切莫切莫打扰他们二人刚安顿好的气氛。”
安顿好的气氛?
沈令仪觉得庄方由神神叨叨的,可她心里也是真的着急,怕阿念不懂事,又怕阿念吃了亏,便是没有细想,迈开步子就往水榭里面走。
三皇子府的这处水榭建得很妙,凌空而立,跃然池上,从园子正门走进去,要路过一段石子路方才能踏入水榭。
但是这会儿两个孩子正在水榭中诵书写文,为了不打扰他们,庄先生便引了李婵她们走了偏门,直接绕到了水榭的背阴处。
隔着绢绣屏风,进来的几人能清楚地看见水榭中临桌而坐的两抹挺拔的小身影,一个伏案,一个执卷,看起来倒是和乐融融的,半点恶行相向的举动都没用。
不是说阿念打了小公子吗?
沈令仪狐疑地看了看庄先生,又悄悄瞄了一眼同样正盯着水榭的李婵,然后又看了看一旁抿嘴直笑的小笙,更纳闷了。
天高秋爽,池水蓄风阵阵掠过,一阵凉意吹起了水榭四周用以避阳的帷幔,朦胧间,小公子周晋珩那张透著一股子傲慢的俊逸脸庞便露在了无边的秋色中。
眼前的一切看着既和谐又赏心悦目,沈令仪不由在心里嘀咕,到底是谁在造谣说阿念打了小公子?
此人真是信口开河,什么舌根都敢乱嚼。
谁知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戒尺响起,清脆有力,轻轻的,却又振聋发聩。
在一旁看着的几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阿念真就二话不说将面前的戒尺拿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打在了周晋珩的手背上。
那一记抽打,应该不重,因为从李婵站的地方正好能看到周晋珩的脸,戒尺打下来的时候李婵没看到儿子脸上有吃痛的表情。
可是那力道应该也不轻,因为李婵发现周晋珩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众人随即就听阿念轻启樱桃小唇,面无表情地指著小公子面前那张宣纸一字一句道,“小公子你漏了两句,相识未真,曰半面之识;不期而会,曰邂逅之缘。登龙门,得参名土;瞻山斗,仰望高贤。”
小丫头说这番话的时候目不斜视,目光一直看着周晋珩方才默写的那一段文章,直到她察觉脸颊上有两道炙热的凝视,方才缓缓地转过了头。
“怎么了?”阿念以为他就是背漏了,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大周朝制》,转而拿起了庄先生离开以前放在桌案上的那本《琼林幼学》道,“你如果不相信,我把文章……”
可不等阿念把书打开,周晋珩就已经先一步将《琼林幼学》压在了桌面上。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小公子字正腔圆的话音随即传来,还带着一点点奶音的话语里显然透著傲慢。
阿念点头,想着刚才方先生介绍了,便说,“我知道啊,你是周小公子。”
“那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周晋珩眯着眼,觉得眼前这个不知道被方先生从哪里找来的女娃娃是又好看又扎眼,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爹爹?”阿念想了想,摇摇头,非常认真的说,“我不知道。”
“你……那你知道从来没有人敢用戒尺打我。”周晋珩的声音不大,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小公子生气了!
“但是你漏了两句话。”结果阿念竟丝毫不为所动地打开了书,摆在周晋珩的面前说道,“不仅漏了话,你还写错了两个字。先生方才走的时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