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1 / 2)

隐竹院其实位于城中,偏西,去往西市确实很快,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入了西市的街口。

沈令仪于是开口让车夫把马车停下,然后并了桑吉下车,带着他和栖山、哈木一起沿街而行。

眼下时近夕食,临街的商铺还是热热闹闹的。

穿梭在街上的人大多穿着朴质的布衣麻裤,青灰不显,新旧参半,偶尔有一两个打扮鲜艳亮丽的人路过,也是帷帽遮面,脚步匆匆,一看就不是住在这条街上的人。

沈令仪带着桑吉他们一路深入腹地,直至一家汤面食肆前方才停了下来。

“殿下吃面吗?”沈令仪说着转头问桑吉。

桑吉环顾著四周,一心两用地对沈令仪点了点头。

沈令仪笑了笑,冲一旁的栖山和哈木使了个眼色,然后挑了个支棚下的空桌,引著桑吉坐了下来。

桑吉真是头一回来西市,即便当时他是找人买通的西城门的护城兵,但是西市的这条主街他却不曾踏足过。

眼前这琳琅满目又充满了世俗烟火气的场景着实让这个异族王子很好奇。

正前方的小铺子里,一对老夫妇好像是卖豆腐的,天气热,水磨的豆腐不太放得住,桑吉就见老人家拢了些碎冰,小心翼翼地放在装豆腐的木匣子下面。

老人黝黑的脸上全是饱经风霜的痕迹,张罗了一会儿便是满头大汗。

这时,一旁的老妇就笑眯眯地递给老人一碗凉茶,两人你推我让,一碗茶两人分,夕阳的余晖下,桑吉隔着窄街都能听到老人憨憨的笑声。

再往远了看,谁家的孩子不知道为何跌坐在门槛边哭,小脸蛋上灰扑扑的全是尘土,红红的眼睛挂满了泪水,身上的衣服补丁加著补丁。

不一会儿,从屋里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醉汉,身后跟着个举了扫帚要揍人的少妇。

少妇也是眼睛红红,一边骂,一边甩了细长的扫帚就往醉汉身上挥。

街坊邻居跑来劝,有人拦著少妇,有人赶着醉汉,还有人把门口的小孩儿抱起来拢在怀里哄,吵吵闹闹的没个消停……

夕阳下,长长的窄街上全是匆匆来去的归家人,有人垂头丧气,有人兴高采烈,还有人神情木讷行如魂魄。

同一抹夕阳照出了千人千面,每张脸的后面就是一个故事,桑吉猜,这故事中,有悲欢,也有离合。

忽然,一股肆意的香气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桑吉回头一看,原来是店小二端上了四碗肉汤面。

沈令仪一边用筷子挑起细面散热,一边似自言自语道,“我还记得,当年我刚被带去司教坊的时候,干十五日的活,可以休息半天,但说是半天,其实左右也就两个时辰。”

她说著抬手指了指东侧那座森然威严的石墙高楼道,“那就是司教坊,离这里很近很近,每次我休息的时候会想法子爬去阁楼上偷偷写家书,透过窗子,我就能看到这个面肆的小掌柜在后厨揉面熬骨肉汤,忙忙碌碌,也不得歇。当时我就在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一碗这面肆的肉汤面。”

沈令仪说著又看向了桑吉,催促他道,“殿下快些吃,这是汤面,坨了可就不鲜美了。”

桑吉闻言看了沈令仪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拿起了竹筷。

说实话,汤面中规中矩,并不算太过惊艳,至少和皇宫御膳房的汤面比起来,肯定是逊色不少的。

但是桑吉知道,这碗面,吃的不是味道而是人情。

食面过半,桑吉停了筷。

街头的夕阳已经只剩最后一抹与夜相接的余晖了,路上行人脚步更是匆匆。

面肆的生意还挺红火,进进出出的似全是熟客,一来一往都在和掌柜的打着招呼,也是各地方言都有,桑吉基本是有听没有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