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立当时已经在庐江任职,是京外权臣,沈含章不认识他完全不奇怪。
耳房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沈含章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陆晏廷不问话,他也就不开口。
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当年的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说是秋闱舞弊案,可是当时已经快十一月了,距离乡试过去都快三个月了,桂榜早就放了,应试的名单也全部出炉了,也不知道宫里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忽然说秋闱阅卷有舞弊之嫌,要上下彻查。
可是奇怪的是,说彻查,却只捣了翰林院,而当时参加秋闱的考生却一个都没动。
这事要说不蹊跷根本不可能,但是沈含章当时人轻言微,即便是想要伸冤都无处去说。
况且当时彻查的翰林院的八个人里面,还有两人是连性命都丢了的,沈含章觉得,他能保住一家人的命,已实属不易了!
“那么,您对黄忠义和董德顺两个人还有印象么?”
沉默过后,陆晏廷忽然又问沈含章。
沈含章将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含在嘴里无声地念了念,然后如实道,“当年我开始修编年史的时候,就是和黄大人一起的,在院中,我与他也是接触最多的。黄大人此人尽忠职守,要说他会泄露考题阅卷舞弊,我是断然不信的。”
“但是他还是因此丢了性命。”陆晏廷面无表情道。
沈含章一愣,被岁月侵蚀的脸庞上露出了极为难得的讥讽一笑。
“是啊,丢了性命的,可我们谁又不是屈打成招呢?黄大人但凡当时紧一紧口,兴许这条命也能留下来了。”
陆晏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问,“那么董德顺呢?”
董德顺,是当年舞弊案中死的第二个人。
而即便是当年参与了整个案子审理的陆晏廷,直到结案那日,都不曾见过黄忠义和董德顺两人的口录证词。
也就是说,两人究竟是为何而定的罪,连陆晏廷都不知道。
“不熟。”沈含章摇头,“我与黄大人是编修史书的,董大人则是负责教习庶吉土的,我们平日当值都分在两个院,一般如果不是刻意碰头,都不一定见得着面。”
“那董大人为人如何,您在院中可有耳闻?”陆晏廷又问。
沈含章想了想,皱眉道,“克勤谨慎吧,他入翰林时已年近四十了,我若是没记错,董大人是考了三次的,也算是毅力不凡,其余的我真就不太清楚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您当时入狱后换过牢房吗?”陆晏廷声音沉了沉。
沈含章淡然摇头,“没有,我和拙荆一直都在最右边的第一间牢房中,不曾换过。”
“那么,沈小弟呢?”陆晏廷抬眼。
沈含章一愣,忽而点头道,“淮竹是换过的。”
陆晏廷挑了眉,心里大概清楚沈含章对当年的事应该也是无所隐瞒了。
他便站起身道,“我答应皎皎要帮您翻案,此话并非空穴来风,但是这案子时隔多年,很多的人证物证已经被人为的破坏了,说要翻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许真相要比您预计的还要晚出现。”
“陆大人!”见陆晏廷说完转身就要走,沈含章轻轻喊了他一声,“是不是……并不只是舞弊案这么简单?”
沈含章是问心无愧的,这么多年来,他清楚自已一定就是被莫须有的罪名所诬陷的。
但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平白无故地,会有这样一桩案子落到自已的头上。
只是当年仅凭他一已之力,是完全没有办法弄清楚其中的真相的。
而如今他虽然已经大赦回京,可也远离了朝堂,要想再细查当年重重疑点,对他而言也是根本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