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还在滴水的内裤送上晾衣架。
阳光顺着透明的玻璃窗蛮横地闯入,几乎要把人晒化在原地,水珠滴在地面上,也很快就蒸发殆尽。
北方的空气是存不住水汽的。如果说干燥是基调,那么潮湿也只不过是乐段中的几个修饰音罢了。
方宁倚在门口发呆,沐浴着刺眼的阳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
连燕城的夏天都会整日汗涔涔的,以后到了南方可怎么办,难不成到时候藿香正气丸当成饭来吃?
一想到那股中药味,她打了个激灵,慢吞吞地离开暴晒的阳台,重新缩回阴影里。
她从自己房间里随意抽出本书来读,然后把书夹在腋下去敲方继亭的门。
进来的时候,方继亭正在整理凤仪新村墓穴的资料,为之后的田野工作做准备。
方宁晃晃手里的书给他看,暗红色的封面,是渡边淳一的《野蒿园》。
“我不打扰你,不随便和你说话,就想在这里看会儿书,行吗?“
方继亭阖首:“嗯。想说话也行。“
但方宁不想破坏此刻的宁静。她时而低头翻动书页,旁观着另一个女人在道德和伦理边缘的挣扎,时而抬起头看看着哥哥的侧脸。
方继亭一开始以为她有话要说,问她“有事吗?“
方宁总是摇摇头说没有。
后来他也不说话了。余光瞥到她抬起头的时候,他就会从卷帙浩繁中短暂抽离出来,半侧着脸,眨眨眼睛接住她的目光,再给她一个好脾气的微笑。
这时,方宁就会希望这个夏天成为一个首尾相接,没有尽头的循环,岁月永永远远停滞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