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的时候就知道,但他从未用异样的眼神看待过我。本来我也猜测,他会不会和我是一样的人,所以才来找我帮忙。可我又想,假如他和我是一样的,也不至于这样讳而不言,更何况,在学校里其实也有不少我的同类。在这个年代,虽然还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但这也并不算是什么太稀罕的事。在那天晚上之后,我就更加确定,他一定有着比我更加无法示人的秘密。“

更加无法示人的秘密……是什么呢?

是和她完全相同的秘密么?一捧沸腾的铜水,泛着淡绿色的火苗,呻吟着扭曲着挣扎着被浇铸在同一个模具里,冷却成相同的温度相同的形状,装在泛着陈年霉味的黑匣子里,再不敢让它得见天日。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埋葬了太久,也早已习惯了这样平静无波的生活。听闻此言时,方宁的第一反应并非惊喜,也并非憧憬,而是慌张。

她甚至无法克制自己的表情,嘴角颤抖着,对秦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欲盖弥彰的微笑,又迅速收回去,低头拿起玻璃杯想喝口水。

可是杯子早就已经空了。

方宁只得放下杯子,像一个迷路的三岁小孩一样惶惶然环顾四周。

五年的时间,足够某些神经濒临死亡,以至于到了这时,她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想,她该去问问方继亭,问问他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即使这个答案是她能够百分之九十九确信的,她也想问问他。

可是问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桌上的杯子似乎感受到她内心的震颤,忽然开始抖动。方宁的杯子已经空了,可秦瑛的杯子还是接近满的,几滴液体泼溅出来,洇湿了她的领口。

方宁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如梦初醒般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

“地震了!快跑!”

隔壁桌的女人嗓子里发出尖利的呼声,却有如定海神针一般,令震荡戛然而止。

本来匆匆忙忙打算逃生的人又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地观望起来。

过了两三分钟,依旧没有丝毫震感。大家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松弛下来,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查看。

“天呐,菡城地震了!菡城……菡城离我们这边开车只要几个钟头的呀,难怪反应这么大。啊哟,刚刚吓得我魂都要没了呀……”

方宁感觉自己才刚安放妥帖的心脏被铁锤狠狠击打了一下。

疼痛,动荡,不安,沉重……忽然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