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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人精的皮肤很白,五官端正,他有一朵不同于常人的花,很嫩很小,最好看的是,害人精很会哭,干净的眼泪淌过脸颊上凌乱的血污,又泪眼朦胧苍白可怜的模样,一下烫得他心尖兴奋得打颤,一边兴奋一边觉得隔应。
现在再去想那些兴奋和憎恶都已经不太真切,反倒变成一些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后怕。
当时真的觉得兴奋吗?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去找连莘的麻烦,真的是因为讨厌吗?现在呢?真的喜欢上连莘了吗?
想他想到左右为难,又患得患失,他不想看自己的兄弟喜欢连莘,也愤恨亲哥哥对他的算计和戒备,他把连莘划进自己的领土范围,在连莘差点出事的那天晚上准备了好多的忏悔想说。
但是连莘醒来变成了傻瓜,忘记了一切。
所以他对所有人的怨恨,对连莘的后悔和歉意,对自己感情的深究,都不上不下卡在安静下来的时间中。
经过几道狭廊和闸门,前面是第一监区的医务室,陆思源的私人实验室也在这里,穆霖沉默地上了楼,看见大忙人时慎序站在楼道口,对着半开的窗户安静地抽着一支烟,侧身看见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一下头,对另外两个狱警示意可以退下。
等人走了,他才道:“310。”
穆霖听到房间号就往前走,可是走出几步,他又愤而回头,瞪着窗边始终处变不惊的时慎序,明亮的眼瞳射出锋利的怒意。
“别忘了你做过什么,是你弄脏了他,是你让别人强迫他,你还给他用药,差点搞死他,我记得,你记得,所有人都记得。”
他不再叫哥,而是点名道姓,一股脑地强调,“时慎序你别忘了自己是个死基佬,你千万别说喜欢他这种话,否则不用别人笑,他妈的我第一个笑死你。”
时慎序道:“如果你不想见,我现在让人送你回去。”
穆霖气得磨后槽牙,“我不用你们让,也不想维持表面的和平,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追,用权势压着别人算什么本领?”
“权力本来就是一个人的本领之一,”时慎序淡淡道,“从没想过让你,也不打算让任何人。”
门又开了,原本沉迷游戏的连莘反应很快,似乎一直这样警惕,一抬头,对上穆霖有点憔悴的一张俊脸。
好眼熟。
他歪了歪头,眼神纯净,“你是谁?”
穆霖抓着门把手干站着,没说话。
想起连莘以前的绝望和恐惧,想起连莘对他的排斥,对他的遗忘,想起与时慎序陆思源穆潮钰的敌对,这段时间怎么也见不到连莘的躁郁和接二连三的挫败让穆霖有些茫然,他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应该说什么?
连莘,别装傻了,你不就他妈的想要我认错吗?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满意了?
我以后和你站一头,谁也不能欺负你,我哥也不能,我不要我哥了,我站你这边。
还是说,他们都不是好人,我也不是,都是想操你的混蛋,你他妈的能不能凶狠一点!?别像个更好欺负的傻瓜?
孩子是谁的根本不重要,能不能健康生下来又与他何干?
他宁愿连莘记得所有,在他放低姿态认错的时候,对他拳脚相加,仇恨地瞪他,歇斯底里地对他发泄曾经压抑的痛苦,斥责他的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逃避地忘掉过去,排斥过去,弄得连他也要把所有热烈的、扭曲的、喷薄欲出的情绪冷却在棉雪一样朦胧的冬天里面。
连莘的黑发又长了一些,腹部显怀轻微凸起,用宽松的毛衣罩住,嘴唇微红,眉目清秀舒展,含着笑一般,很好看,从没这么好看过。
穆霖眼眶一阵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