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莘以前求过他很多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人强迫的时候,被他下药的时候……每次都是哭着求他,但他却没哪一次说过妥协的话,后悔想弥补也好,新的情趣也罢,时慎序这时越来越想这样说在同样的、连莘抓着他裤脚卑微地求他的时候,做他的救世主。

以后也是。

他伸手轻轻揉连莘的膝盖,继而摸他的肚子,问他刚才跪着,这里难不难受。

第二天因为说好要出去,连莘神清气爽爬起床,听见外面有争执,刷牙洗好脸,他刷一声拉开门去看。

站着的是陆思源,坐着的是时慎序。

见到连莘,陆思源顿住,他胸膛起伏着,狭眸冰冷,似乎很生气。

连莘挠挠头,“对不起……”

其实他想不明白陆思源为什么不肯带他出来,但是他确实没做听陆思源话的好孩子,他找了别人帮忙。

陆思源冷道:“他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你说的我不认。”

连莘一愣,直到听见时慎序的声音。

时慎序说:“只是提醒你以后不要抓着不放。”

连莘这才意识到陆思源不是在和他说话。

“用不着你提醒。”陆思源说。

说完,陆思源招手让连莘过来。

连莘走过去,陆思源摸他的脑袋,放缓声音,“没跟你生气,永远都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

陆思源的态度和刚才截然不同,他对连莘笑了笑,整理他稍显凌乱的上衣,温声道:“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吧,想做什么就去做,出再大的事也有我给你兜底。”

连莘高兴起来,脸上显露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我不会做坏事。”

在外面转了几圈,见完岳至,回到住的地方,这天晚上还是时慎序陪他睡觉,连莘闻到他身上某种类似安全感的沉香,本就疲惫的精神松懈下来,更加昏昏欲睡。

凌晨的时候外面刮了很大的风,从极小的缝隙中微微扬起窗前的轻纱。

经过短暂的回暖,冬天温度一降再降,连莘在梦里看见白茫茫的大雪,雪落在地上,随着他身体的行进,脚下的街路朝两边蔓延长出许多精致的平房小店,店名高挂,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他经过一个五官模糊的行人,下意识伸手,握上一件东西。

走了一会,他回头去看那个人。

还是看不清,和刚才一样只看见那人光鲜亮丽的皮囊,一身笔挺的西服,脚下是锃亮的皮靴,旁边灰扑扑的影子给那人撑了一把天蓝色的伞,谁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连莘低头,摊开右手。

掌心躺了一只巴掌大的真皮钱包,盯着看,红棕色的钱包开始慢慢融化,化成红色液体,一滴一滴落到雪地上。

连莘傻愣愣地站着,不太明白这些是什么。

忽然他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连莘。”那人笑盈盈地叫他的名字。

他回头,却看见时慎序冷漠异常的脸。

男人对他伸出手,他赶紧跑上前想抓他。

快靠近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踹他腿窝,连莘吃痛一声,扑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吃了一嘴冰,没等眼泪汪汪地仰起头说疼,一只脚轻踩在他侧压的脸上。

这回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含着笑意。

“连莘,”他说,“A国盗窃金额量刑标准规定,盗窃金额超过二十万镑时,应当处以无期徒刑。”

“咔嚓”一声,他的腕部落下沉甸甸的金属,视线一黑,隔着铁栅栏,他看见自己全是伤,跪在地上被人扯高头发,疼得龇牙咧嘴。

旁边站着极其陌生的穆潮钰,对他微笑,“监狱才是你的家,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