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和安然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还颇为感慨,心想虽则有些波折,但到底日子能好好过下去了,却不想两个月后,董鄂氏出了月子,弘晖忽然递了牌子进宫。

“你说什么?”

胤禛原以为自己没听清,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弘晖撩了袍子跪下,给胤禛行了大礼,语气中却很是坚决:“儿子想寻个寺庙出家为僧,求皇阿玛成全。”

“荒唐!”胤禛一拍桌子,指着弘晖怒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的女儿两个月前才出生,你的妻子刚出了月子,你却告诉朕,你要出家为僧?”

“儿子知道。”弘晖声音平淡:“儿子这辈子,为子不孝,为夫不立,为父不慈,唯有在佛前忏悔百年,方能洗清一身罪孽,儿子愿化为苦行僧,修身修心,侍奉佛祖。”

胤禛气的在养心殿走了不知多少圈,忽然叹道:“你。。。朕都说了,皇后之事,是她种下的因,所以才结成那般的果,你何必又将自己困在其中,徒增愁苦呢?”

弘晖不应,只一个劲儿的磕头:“求皇阿玛成全。”

胤禛无法,指着弘晖道:“滚滚滚!你若是想跪,出去跪去,朕不想看见你这不孝子!”

弘晖就真的出去跪着了,从天明跪到黄昏,从黄昏又到掌灯时分,即使脸色苍白,依旧直挺挺的跪在那儿,谁来劝都没用。

听说弘晖还在跪着,安然拿着个灯笼便过来了,昏黄的灯光也掩盖不住弘晖的憔悴,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被折磨成这般样子,她看着也不忍心。

“起来吧。”

安然将带来的披风给弘晖披上,蹲下身亲自为他系好绳子,柔声道:“起来吧,你若想去,就去吧。”

弘晖抬眼,见安然神色温柔的看向他,心中五味杂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去吧,按照你的心意去做你想做的。”安然道:“你皇阿玛那边,我去担着,起来吧,回去先好好睡一觉。”

弘晖跪了许久,膝盖已经有些僵了,安然见状,赶紧叫来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太监过来背着弘晖。

“去吧,宫门给你留着呢,你福晋带着无忧在门口等着,别叫她们等久了。”

弘晖这才明白,怕是福晋求到了翊坤宫,皇贵妃娘娘这才赶来的。

送走弘晖,安然进了养心殿,见胤禛眉头紧锁,一脸烦躁地看着折子,心知他怕是放心不下弘晖。

“他心里煎熬,若是出家为僧能让他好受一些,四爷不若就答应了吧。”

她给胤禛倒了一杯茶,递上前温声劝道。

胤禛见是安然来了,神色放松了些,将手里的折子随手一丢,揉着脑袋靠在龙椅上,叹道:“几个孩子中,唯有弘晖太过纯善,都是读书读的太多,把脑子读迂腐了,这才叫他只知道钻牛角尖,成日里折磨自己。”

安然道:“弘晖有赤子之心,却也心思敏感,小桂子与他相伴二十多年,什么性情他自是了解,娶侧福晋那天,他只是醉了,又不是傻了,虽然小夏子被他严刑拷打也坚称并未带弘晖去过小桂子那儿,但弘晖定不会相信。

一方面,他痛苦于自己酒后失态,恨自己刺激小桂子行凶,导致自己母亲丧失生命,另一方面,也认定小桂子是为了他而行刺皇后,最后又服毒自杀,丢了一条性命。

两种情绪交织,怕是让他整日煎熬,痛苦难安,夜不能寐。”

胤禛闻言不再说话,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随他去吧,他若觉得出家为僧,远离世俗能让他好过一些,那就让他去吧,我这个做阿玛的,总归是犟不过孩子的。”

安然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弘晖终究还是成了僧人,并未在皇家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