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亲王虽被封了亲王,又在户部供职,但他如今其实是闲人一个,整日呆在家里,养鸟喂鱼陪福晋,闲散的很。

他手里盘着核桃,眼神看向不远处的葡萄架子,听闻八福晋问话,眼睛都没动一下,只淡声道:“后宫贵主子的事,哪里是我们能够猜度的?

“什么贵主子?一个宫女,仗着点宠爱,才升了高位而已。”八福晋不屑道:“这满京城,谁家不知道她的出身?如今已经年老色衰,待新人入宫,看她如何自处。”

“行了,隔墙有耳,且你与她又没什么交集,何必把话说的如此不堪?”廉亲王长长叹了口气,起身道:“前院还有点事,本王过去看看。”

“站住!”

八福晋的脸顿时就落了下来,将手里的帖子拍在桌上,气愤道:“胤禩,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觉得是我逼着弘旺南下?”

廉亲王闭了闭眼,语气平静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没有怪你,弘旺南下,是他自己愿意去的。”

八福晋却不信,眼眶渐渐红了:“胤禩,你我夫妻几十年,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就是觉得我总是苛待弘旺,这才叫弘旺生了叛逆性子,一心只想逃离?

你总说,希望我把他当做亲生子一般,可你不知道,弘旺从来都只当我是福晋,对我没有半点亲近之心。”

“那你可曾对他有丝毫亲近之心?”廉亲王忍不住反驳:“弘旺出生的时候,我就说过,将弘旺记到你的名下,以后你便是他的亲额娘,可你是如何做的?

把孩子丢在厢房不闻不问,大冷的天,那屋里冷的如同雪洞一般,若不是乳母心善,冒着被你责罚的危险也要求到我跟前,襁褓里的弘旺怕是早就被冻死了!”

提起这件事,八福晋确实也有些理亏,当年她性子娇纵,容易冲动行事,她和廉亲王感情好,向来将廉亲王视作自己独属,可多年来,后院一直没有子嗣。

后来处于夺嫡关键时期,即使她老大不乐意,还是将自己身边一个丫鬟抬了格格,送到了廉亲王身边。

谁曾想这丫鬟运气倒好,没过多久便查出有孕,又一举得男生下府中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弘旺,她也曾想过好好对待这个孩子,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一看到弘旺,她就不自觉地想象廉亲王和丫鬟在一起时的场景,她便觉得痛苦万分。

这些年府中不是没有侍妾陪床,但格格只有弘旺的生母,这让她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了一般,虽则后来廉亲王将其送到了家庙,她也看不惯弘旺。

尤其弘旺日渐长大,容貌像极了那个丫鬟,叫她每次看到都如鲠在喉,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不由狡辩道:“当初那件事,确实是我行事不妥,但后来我也是为他好,他是府中唯一男丁,日后王爷的爵位便该由他继承,但他性子执拗,容易钻牛角尖,我怕他会堕了王爷的名声,这才不停地磨着他的性子。”

是啊,磨性子,夏日跪在院子里,冬日跪在雪地上,时常轻则训斥,动辄打骂,这叫磨性子?

廉亲王想到弘旺走前的样子,不自觉地红了眼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那些年只顾着在外头争权夺利,倒将这个孩子置于如此境地。

其实走了也好,如今在这府里,便是他也要时常看八福晋脸色,不是他软弱,而是他没了心气,不想再计较什么了。

八福晋见廉亲王不回话,脸上悲戚更甚:“胤禩,我们相伴几十年,生同衾死同穴,这是你当年亲口说过的话,如今你可还记得?”

他当然记得,当年说这话,是最真心不过,只可惜如今心境已经不同了,廉亲王不想再多说,背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胤禩!胤禩!”

八福晋想去追,可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