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站在门外,几次欲言又止。

“你是”房内,传来男子比月光尚显清冷的声音,“在奇怪我为何还会来这里么?”

话音入耳,青竹身形一怔,即刻垂首道:“公子恕罪,青竹不敢妄测公子之意。”

屋内安寂了半晌,才传出了轻缓的声音:“是我怕了呢……”

他怕那只是个梦而已,他怕自己一转身那幻象就消失不见了若是这样,他宁可自己永远都不要度过这个夜晚,他宁可在她还活着她就在那里等他的错觉里死去。

投在房门上的影子微微颤栗,青竹几欲开口,却都压不下声线的不稳,直到瑟缩着的小太监在阁院外怯懦地唤着。

青竹向着室内,声音略急:“公子,他们将方贵妃抬到寝宫里去了。”

屋内一阵安静,而后笔纸相擦的声音复又响起:“朕的皇后们,是近来无忧得太久了么?”

“公子……”青竹思忖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夫人还在”

笔尖顿在纸上,留下深重的墨痕,白墨垂了眼睫,停顿半晌,如玉葱白的指尖慢慢放开,一尾狼毫笔倒在了纸上

“回寝宫。”

…真算是个美女了……木若审度着那张露在被子外面巴掌大的小脸儿,眸底的光晕有些危险:“迷昏了就扔进皇帝的寝宫,这天顷王朝全是这么些个规矩不成?”

话音未落,便见那女子的眼睫微微抖了几下,俨然是就要醒来的情势。

木若勾了唇角,那笑容看不出是怒是讽,上前几步站到榻前,扬声道:“方贵妃身子可有不适,让奴婢来服侍您更衣可好?”

“……”榻上女子瞬间受了惊吓似的抖了抖身子,倏忽便睁眼望来,“你是谁?这是哪里?你想要做什么?”

倒真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呵,木若微微一笑:“方贵妃不知我是谁也无碍,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婢女,入不得方贵妃的眼,贵妃不必惊慌。”

“皇上的寝宫里何时有宫女服侍了,你分明不是什么”话音至此戛然而止,那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而面色惨白,“你就是那个秀女?!”

见女子一脸惶然惊惧又厌恶的复杂神情,木若不由好奇地猜测宫里究竟将自己传成了什么凶神恶煞的样子,竟引得一个贵妃都如此惧怕的反应,思及此,她微微眯起眼睛,坏笑着凑近那女子:“怎么,你还怕我男女通吃不成?”

女子尚未反应,便已听得外间传来撞击重物闷哼的声音。

木若立刻起身,刚转过去便见一大片阴影覆了过来,连挣扎都未有,业已被人拉进了怀里。

室内灯光忽寂灭。

来人的身上尚且夹杂着夜风的凉,凉得她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只是那凉意里,莫名地就有让她安心的气息:“…师父……”

抱着她的身躯震了下,声线颤栗一如昨夜:“我在。”

在这极致的黑暗中,再无遮掩再无欺骗再无隐瞒,只凭感觉不关表象,终是认定了怀中人即此生所眷恋的存在。

“皇上……”柔柔弱弱的声音从榻上传来,便是不掌灯也能想象女子楚楚可怜惹人疼惜的模样,木若只微微一笑,默不作声地等着白墨开口。

未料及白墨却是充耳不闻,裹在木若腰上的手臂略一施力,转身开窗便踏风而去。

终于反应过来的木若望了望脚下飞掠而过的红瓦,仰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这算是,给你的明贵妃开脱罪责?”木若的声音在冷意森森的夜里自有一番寒意。

“不是她。”白墨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嘴角慢慢地勾起,“她…是影阁的人,部下而已,不必吃她的醋,不值当的。”

…难得解释这么长一段儿,却并未让木若有丝毫宽慰:“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