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妙仪道:“在秦州城外似是有过见过一面,和三殿下一起。他当时提起过自已姓柳,至于叫什么……王爷,他是府上什么人,怎么会在王府内宅?”
赵衍听她说得坦荡,不似有什么隐瞒,又见她反问,看来果真不算识得,火气消了大半。
招蜂引蝶,岂是花的过错?
“他是……”按理说这个柳辰鱼算是自已内弟,但现下也不想说得那么仔细,便道:“他是什么人不打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叫你遇着他了。”
假山另一边,响起急急的脚步声,松年敲着齐嬷嬷的门:“王爷可是在这儿?”
齐嬷嬷嗯嗯啊啊,往假山那儿指,松年抬脚要去,又被齐嬷嬷出声阻挠:“别去!”
妙仪的手抵上赵衍的胸口,轻推了推:“王爷,正事要紧。”
几句话的功夫,天色越发暗淡,更衬得她面如琼玉,眸若星辰,一句推拒的话,说得十分体贴。
赵衍低头将她的手一握,看见上面有片淡淡烧伤,只觉得这个人有时摸不着底,有时又稚如幼子。
“不过白面书生的一块风流帕子,也值得你这样护着!”
他说完,自已也嫌醋味熏人,描补道:“他那样的穷书生一日送出去十块,都不定有人看一眼。”
于是越描越酸。
只听妙仪善解人意道:“我单是觉得那绣活很好,柳公子怕也单是喜欢那小猫儿。”
松年在那头跺着脚走来走起,赵衍怕他是真有要紧事,只好在她下巴那里轻轻捏了一捏,敛起手上的有几分不舍:“别再生出什么狡猾心思,将伤药抹了,等我回来。”
30.别为枝香·天地
赵衍一走,妙仪便回房点起灯来,那方绫帕上只辨认得出一只兔子,被火吞了半个身子,形单影只,煞是可怜。她脑中细细回忆着今日那少年人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个动作,遗憾没找到机会多试探他几句。
如履薄冰熬过了这许多时日,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这帕子上的诗有心无心,说不准,这少年人可不可信,未可知。但他冒着风险递进来消息,便也值得她一探究竟。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她往窗外望去,看不见太白山和汴河,只有一片繁华盛世中的万家灯火,美景依旧。她在宫中时,也常偷偷到角楼上去张望,只是那时这些灯火都与她无关,但现在其中有一盏也许是年郎为她点的,年郎在等她。
赵衍再回来的时候,夜已深了,闷热得很,天上无星无月,似是要起夜雨。
松年打着灯笼将他送到青云阁,赵衍往二楼一望,有烛火微光,料想她果真依言等他,对松年道:“你回去罢,明日将早膳传来这里,咸的甜的都备一些。”
松年那日送伤药来,便已猜到。最近王爷阴晴不定,他也不敢多嘴,速速应了声是,往台阶下走去了,竟忘了将灯笼给留下。
赵衍不想唤他,怕惊动了人,便独自摸着黑上了二楼。在自已的府邸中,徒然生出一番鸡鸣狗盗的错觉,真是岂有此理。
更可恨的是,敲了半天门,无人来应,用手去推竟然从里面闩上了,一时间只好负手立在门前,进退两难。
回去,让自已的亲随看个大笑话,不回去,夜雨将至,难道在这里淋一宿?
天遂人愿,暴雨果真劈头盖脸打来,浇不熄赵衍怒气冲冲,他蹬蹬蹬下了楼,在湿漉漉的草丛中摸索了一阵,果真被他找到了,只是年久失修,不知还当不当用。
赵衍进来的时候外袍已经湿透。
圆桌上的烛台一灯如豆,旁边放了部没抄完的佛经,一方枣红歙砚,里面墨迹未干。床上的人,和衣而卧,睡得香甜。
他将湿了的外袍脱下,低头看她,粉面桃腮,好梦沉酣,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