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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

百官退朝之后，裴清许特意留下，“陛下，臣有话要说。”

萧循让李如意奉茶：“太傅请讲。”

裴清许：“有些话，陛下目前不愿听，但做臣子的不得不提。”

萧循眉峰一挑，对太傅接下来的话心知肚明了。

裴清许：“陛下膝下无子，早日确立后宫，有益于人心稳定。”

萧循：“朕心里有数。”

裴清许：“陛下若有子嗣，一定要让其名正言顺，陛下一时的名声、与皇子一世的名声，孰轻孰重，还望三思。”

萧循：“嗯？”

裴清许：“皇家子嗣问题太过严肃，微臣不希望先觉掺和进来。”

萧循忽然明白了太傅的意思，他的确想过将来过继一个义子，放在裴酌名下。

太傅这是听到风声，猜出了他的打算，不同意这门婚事，替裴酌回绝了？

萧循眼神一暗，鲜少有事让他觉得棘手，这算一件。面上却不显，他还没有万事俱备，只能先和太傅打太极：“太傅多虑了，朕要为父皇守孝三年，三年内不会娶妻生子。”

裴清许哪里听不出萧循的敷衍，挑明道：“微臣以为，纵然在孝期，但是皇嗣只要有了，就得给个名分，尤其是长子长女。”

萧循沉默了一下：“何来的皇嗣？”

“有的有的！”

姜禄焦急地在侧殿嚷嚷，他给裴酌把完脉，就在这里等陛下下朝汇报。

本来不太确定，听完太傅这番迂回的暗示，姜禄有了十全的把握。

裴夫子就是怀孕了，怀了陛下第一个孩子！

太傅都亲自进宫要名分了，陛下怎么还不明白！

太傅大人脸皮就是薄，兜了这么大一圈子，还没说到重点。

急死他了。

姜禄大逆不道地擅自出来，小跑到陛下身边，免得陛下继续蒙在鼓里鸡同鸭讲，在太傅心里形象大跌，他小声告知：“裴酌怀孕了。”

太傅话里有话，陛下慎言呐！

萧循以为自己听错了：“再说一遍。”

第74章

姜禄不禁想起他爹给先帝当太医时, 先帝刚登基那几年，宫中喜事不断，每年都要说两次“陛下，娘娘有喜了。”

说完之后, 先帝说：“赏。”

他爹运气好, 每次喜脉都是他把出来的, 由此积攒了一点小钱。

他有些兴奋, 自己第一次干报喜的活儿，会不会有赏呢？

姜禄稍微改变说辞：“陛下，裴夫子有喜了。”

萧循的错愕的神色连五步开外的裴清许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此刻居然一失手按翻了砚台, 黑墨洒在奏折上, 秩序变得混乱。

萧循想说当着太傅的面不可胡说，可是太傅刚才的话历历在耳。

在满朝文武劝他以日代月、缩短孝期、早日选妃时, 只有太傅袖手旁观, 从不开口，旁人求他，也一推四五六。

太傅为何改变态度，屡屡提及子嗣和裴酌？

为何执着地要他给子嗣一个名正言顺？

只有一个可能，所谓“皇嗣”，也是太傅的孙子。

但实在是太荒诞了, 萧循犹记得姜禄第一眼见到裴酌，没看清男女就打包票说能生，还惹了裴酌一通生气。

冷静, 姜禄不一定靠谱。

不管如何，先把态度表明了。

萧循站起来, 郑重承诺道：“太傅所言句句在理，学生谨记教诲，若有皇嗣，必立嫡长，男为太子，女为公主。”

反正除非裴酌真的能生，他这辈子不会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