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行宫走至地下主陵,铁骑铮铮,所有人都肃穆而立。

主陵内,灯火通明。

大约是太子的浩然龙气震慑着,所以并没有阴风恻恻之感。

陵寝早已在温皇后棺椁入室后关闭,此刻放在太子面前的乃是他亲手绘制的温皇后之图,图里的女子一看就贤德仁慧,眼神满是慈爱,平静的看向众生,有种超脱世俗之美。

若是仔细看,太子的面容与之有八九成相似。

只不过少了温皇后的那份和煦,多了些令人骇然的冰冷。

太子跪于蒲团上,表情略有动容,脑子里不停的闪现着过往的一切,他虽然生于天家,可这么多年一直得母后的疼爱与庇佑。

幼年时,成长与寻常人家的孩童无异。

即便是忙于朝政的父皇也同样会因为母后的影响,而与他多有天伦之乐的场面。

只可惜,他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其他妃嫔所出要么畏惧他的身份,不敢与之相交似寻常手足,要么对他的地位有所觊觎,也不肯付出真心相待,故而手足之情在他这里,可以说从未体验过。

“母后,儿子来看你了。”

太子缓缓的说出这句话,嘴角有些微微的上扬,旁边的海渝难得看见太子如此神情,心里也跟着有些动容。

但眼神却扫向四周,并未有过一丝松懈。

警惕的看向每个角落,甚至连摆放贡品的案桌,怕藏了不轨之人亦或者是其他,都省去了经幡的铺垫,露出紫檀木独有的温润厚泽。

“再过几日,三年丧期就满了,母后若泉下有知,只怕也会说儿子有些不懂事,但儿子却心甘情愿,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让您看到儿子娶妻生子,但秋日大选结束后,儿子还会带太子妃回来看您就是,我想,您一定喜欢。”

不知怎么的,太子沈颂安此刻脑子里跳出来的倩影便是何令颐。

忽而烛火有些微动,海渝的手立刻就握在刀柄上,做出随时抽刀护驾的动作,结果却见烛火又飘正了。

念及此处,太子突然一笑。

“母后也赞同儿子心中所想,对吗?”

烛火爆了一声,除了太子,其他人颇有些临危警惕的就围了过来,见此,太子抬手轻轻的挥了挥,海渝等人才复又退下。

恭敬的对着温皇后的画像及棺椁方向磕了三个头,今日告祀就算结束,等到他起身准备折返回行宫,路上仍旧风平浪静的厉害。

“殿下,告祀既已结束,那咱们就启程回去吧,行宫不比东宫,倘若是有什么差池,属下等罪责难逃!”

海渝难得严肃的说着话,太子却沉默了。

“看来,孤还是有些高估王叔们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下一次可就不会再为他们特意造局了,启程吧,尽快回到汴州。”

他来一趟皇陵,既有提前安排好的诱敌深入之局,也有对日后人生要过怎样日子的平静思考,如今两者皆有答案,所以他并非拖泥带水之人,回去就会安排好一切。

得了太子的准话,海渝的心可算是落了。

亲卫队规整收紧,前后左右皆有安排,将太子的车马驾围在正中,便是飞来一只燕雀都得被射下来,不许靠近。

行宫数千人跪地送别,场面一度恢弘。

自行宫离开后,太子一行人就马不停蹄的朝着汴州城而去,几千人的队伍,便是脚程再快,也需两三日的时间。

是夜,露深更重。

比起驿站或客栈,太子的车马驾足够歇息。

是以就选了个地势开阔,视野瞭长的地方就安营扎寨,篝火燃起的同时,危险也悄然来临。

车马驾的后窗可打开与天幕相连,形成一个军帐。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