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又从青玉案上拿起了另外一封书信,面色带有一丝疑惑:“断绝关系?”

江云娆噘着嘴点了点头:

“老头子在书信里跟臣妾犟嘴来着……臣妾气不过,就说断绝关系了。

不过这书信还没送出去,因为还没写完,晚点时候就送出宫去,气死他。”

裴琰将书信放下:“你父亲联合整个御史台反对新政,他说得有些地方也不无道理。”

江云娆眼睛迅速的扫了一下裴琰的脸,她心底清楚得很,裴琰这话是在试探她,更是试探江家此刻的态度。

“什么道理?

臣妾才不管什么道理,况且也听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

衙门才讲道理,臣妾是在皇上的身边,自然是要帮着皇上讲话的。”她莹润圆圆的乌眸痴痴的望着裴琰,眸底带着些委屈,但也有肯定的意味。

裴琰眸光沉了沉:“花言巧语。”

江云娆从青玉案的对面绕了半圈,走到裴琰的身边来靠他近一些:

“好吧好吧,皇上说这是花言巧语那臣妾也没办法。反正臣妾也把家里给得罪完了,现下没人管没人依靠也全当自己活该。”

裴琰:“你父亲就没对你说说其他的?”

他心底笃定,江家人在朝堂上手段那般多,都与后宫互通书信了,岂会没有旁的话语让江云娆代为转达?

江云娆摇摇头:“父亲说朝堂的事儿让臣妾别管,臣妾说,是不管,但无论何时何地父亲都应该帮着自家人。

即便是在国策上与皇上的想法有所出入,也应该私下里说,哪儿能联合外人公然在朝堂上给皇上难堪,换做旁的人也会生气嘛。

臣妾小时候做错了事,母亲从不会当着亲戚的面骂臣妾,都是私下揪臣妾的耳朵。”

关于新政一事,江云娆是一字未提。

裴琰深邃的丹凤眼深不见底,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江云娆继续在那边说:

“隔壁万贵人的父亲就是御史台的,臣妾也让她站队了,万贵人也写了书信骂万大人。

皇上你放心,老头子在朝堂上给您难堪,臣妾也在家里给老头子难堪!”

裴琰忽而笑了出来,惊若天人的帝王容颜极少有喜怒神色,今日居然笑了出来。

本是怀着一肚子怒火踏入瑶华殿,可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这火压根没燃得起来。

裴琰淡声道:“幼稚。”

江云娆微眯乌眸也跟着笑了一下:“不管事情最后如何,总得把这口气给皇上出了。俗话说得好,不争馒头争口气。”

裴琰敛了笑意,又恢复平静:“降了位份还想着给朕说话,你心底就没气?”

江云娆叹了口气:“唉,臣妾心底不是气啊,是委屈。手心手背都是肉,臣妾能怎么办嘛,又干不出来什么厉害手段的事。

皇上的新政臣妾也不懂,臣妾脑子想不了那么多,只是想着随便怎么都应该跟皇上站在一起。”

裴琰:“好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

江云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好吧好吧,臣妾又说错话了,皇上再怎么也是一块龙肉,臣妾的顶多叫做泡泡肉,不一样的……”

裴琰斜睨她一眼,眼底的怒意早已消失不见。

只是江云娆说的那些话,令他心底觉得有些怪怪的。

在他这一生漫长缓慢,又孤寂黑暗的帝王路上,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掌控人的生死,他是不需要任何人为他出头的。

裴琰端起青玉案上的茶盏,那是江云娆喝了一半剩下的,他没在意,小啄了一口后道:

“你断绝关系这封书信继续写完,朕倒是想看看你跟你父亲的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