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夏似不能承受般，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扶着椅背，一只手无意识地盖在腰间那道伤口上，愣愣地看着顾北琛。

“……你说什么？”好半天，宋子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问。

“宋染当年不顾一切地为我捐了一颗肾，所以，你若肯换，我说到做到，从此后，放过你！”

宋子夏不敢置信，被手捂住的腰间，空落落地痛着。

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出口却成了干涩地质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们是姐妹，匹配率比其它人都高。”

“不好意思，我拒绝。要用我的器官，来换你对恩人的情义，你以为，你是谁？！”宋子夏奸计得逞似的笑着，说出的话没能伤得了顾北琛半分，却似刀似箭，狠狠地扎进了自己心口。

顾北琛冷冷地看着她，神色漠然，波澜不兴，“那就别怪我了。”

宋子夏觉得，好似哪里在痛，却又好似，哪里都在痛。

手机响起，她麻木地接通。

医院ICU科室的电话：“宋子夏小姐吗？您的父亲刚刚醒了过来，要找你。没看到人心跳突然就异常起来，我们采取了急救措施，却无力回天。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合眼……”

宋子夏耳里嗡嗡的响着，她张着嘴，很用力地吸气，却好像什么也没吸到。

手机突然就手里滑落下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变成几瓣。

相比绝望，彻底没有希望更让人畏惧……

宋子夏看着顾北琛，眸中荒凉一片，“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拿捏我？顾北琛，拿捏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除了命，你什么都拿不走了……”

原本强势的顾北琛心下狠狠一震。

第6章 毫无波澜

再次站在庭上的宋子夏面无表情，她伸手摸了摸被告席。

这个原本不该她站的位置，被爱过12年的男人推了上来，钉死在这里。

她安静地听着双方律师的唇枪舌剑，内心毫无波澜。

父亲已经进了太平间，而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如果这就是顾北琛要的结果，他一定开心了。

法官敲响法锤，不带感情地问她，“被告，你可有什么要补充陈述的。”

“没有。”宋子夏双眼空洞的看着法官，声色清淡，眼中的泪水却隐隐波动。

诉方律师正一脸正气地打算斥责她为医不正时，宋子夏轻浅却断然地看着法官说：“我认罪。”

满堂寂静，在法官错愕的目光里，宋子夏深深的弯下腰去，低低浅吟，“我无话可说，我认罪。”

有水珠自她眼里掉落，无声地砸在被告席桌上，“我认罪，我有罪，我应该得到惩罚。”

她喃喃着，低下头。

悲伤上溢，律师皱眉。

律师愣了半晌，当即回神，心中急切，这个案子，虽然证据确凿，却依然存在疑点，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可是代理人这样子，官司如何打下去。

宋子夏似乎看懂了律师的忧虑，平静一笑，“结果怎样，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丝毫意义。”

当法官面前那一锤落下，宋子夏的结局已经了然。

宋子夏转眸，看着证人席上的顾北琛，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里没有爱，没有很，是看透烟云和看破繁华的释然。

“你满意了吗？”

五个字，问得顾北琛心头一疼。

满意了吗？

他处心积虑的，不就是为了让她得此下场吗？

顾北琛的嘴角想要扯起，可是那个弧度艰难，他用了力气，也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