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些么,给个理由?”
他的语气并不冰冷,却叫人再也没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勇气。
夏添没再要一个答案。
各自沉默着,公交车开过两个站。
夏添知道他会在红星路北下车,每天早上他都会在那个站出现。
说起来,他一个大少爷,每天坐公交车上下学,还挺节俭的。
正当夏添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这种沉默的状态到结束,钟斯琰却又先开了口。
“真想知道?”
“什么?”
“我为什么这么晚都没回家,为什么会从那儿上楼,在这之前,我在哪儿,在做什么。”
夏添坦言:“嗯,有点好奇。”
“也不是不行”
“做个交换吧,夏双喜。”
又叫她夏双喜。
好像哪里怪怪的,但夏添说不上来。
“什么交换?”
钟斯琰偏头看她,脸上光影明灭,眼眸漆黑深邃,仿佛要看进她心里。
“刚刚在害怕什么?”
回答
也许那只是单纯好奇的疑问。
并不是太熟的关系,所以不会是关心。
转头的瞬间,夏添对上钟斯琰在光影明灭中看不太真切的眼,只觉得那像是夜里荒山的一处深潭。
没人清楚那里面藏着什么。
也并不确定,是否安全。
“没什么。”
夏添垂眼,窗外灯光也跳跃闪动在她抱着书包纤细白皙的胳膊上。
她看着那明暗交错,脑子很清醒。
“我就是想起昨天看的那本恐怖杂志,脑袋里冒出当时想象的画面,所以有点害怕。”
虽然并不假,可她只说了一半真话。
跟不熟的人吐露秘密,翻出自己的伤疤给对方看,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阴影所在
绝对、绝对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人与人之间,本就忌讳交浅言深。
身旁传来一声很轻的嗤笑。
“你觉得我会信?”
“那也没什么的。”夏添低声应到,“你信不信都没关系,因为这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而且我也可以不好奇刚刚的问题,不做交换。”
时间好像静止了几秒。
也许他有点生气。
正当夏添这么以为,钟斯琰却很平和地笑了下,语气里像是带着了然的确定:
“为了掩盖谎言,大多数人会选择用语言的堆砌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但偏偏,话越多呢,就越证明”
钟斯琰顿了顿,偏头看她,调子拖得懒散。
“你在撒谎啊,夏添。”
他话音刚落,车上广播骤响。
公交到站,红星路北。
有一瞬间,夏添觉得那是解放的号角。
不用钟斯琰开口,她已经主动将双腿并拢侧到一边,让出可供通行的空位。
虽然缄默,赶人之意却很明显。
瞥到她的动作,钟斯琰鼻间逸出声哼笑,很大发慈悲地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
宽松的校服裤腿短暂地扫过她的膝盖,空气里留存淡淡的柚子香味。
很淡,很清新,像一点点剥开柚子皮和包裹着柚子肉的白色软皮的过程中闻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