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看了一会儿,见李清愁也并没有什么危险,调转马头,刚要离去,就听见身后响起一声力竭的怒吼:“……军贼!还?我大姐命来!”
在龙旗之下,也就是?关海潮割掉大当家头颅的地方。一个精壮娘子拉满长弓,手臂绷得极紧,她是?憾天寨罕见的神射手,在吼声落地时,一支羽箭也嗖地破空,迅捷如电地迸射过来!
薛玉霄抽剑转身,架在胸.前格挡,然而这箭矢在半空中便?被关海潮扫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地锵然鸣声。薛玉霄瞥了地面的断矢一眼,道:“好射术。”
关海潮道:“我为少主取她头来!”
一旁的韦青燕瞥了她一眼:“你?大姐还?在浴血奋战,你?倒会讨好。”
关海潮冲着她呲牙一笑:“自?家姐妹,韦首领不要嫉妒我得宠嘛。”
“戴罪之身,还?能说出?这种话。”韦青燕扭头不看她。
薛玉霄道:“不必去,这桩功让给其他军将,她……”
话音未落,那个神射手再度张弓,又飞来一道箭矢,关海潮上前挡住,折箭在地。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弓箭手身上,以防她真的伤到?薛玉霄。这时,一个没有取得人头、即将被军法?绞死的水贼双目赤红,突然回?身冲了上来,报复般地撞向薛玉霄。
因为她是?被收编的水贼,众人没有太过防备,居然真的让她接近,抡起一把满是?破口的柴刀,哐当一声砸在了薛玉霄身前的轻甲上。
她身上甲胄昂贵,虽然轻,但?却十分结实。薛玉霄只觉胸口沉甸甸地一压,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甲胄上面只浅浅地出?现一道白?痕,连凹陷都没有形成。
“少主!”
“都尉!”
众人惊呼声中,韦青燕一剑杀了反咬一口的水贼,暗骂“贼性难改”,当即回?身推开关海潮,挤到?薛玉霄身前。
薛玉霄开口道:“别急,我没事?。”
她神态无恙,连皮都没破,这伤甚至还?不如在山海渡被那个渔婆砸的一下。但?薛玉霄莫名心神一凝,她解开胸甲,忽然有一个碎片掉落出?来。
是?铜镜。
薛玉霄呼吸微顿,放在心头的半面铜镜碎成数片,被刚刚那一下的重?力砸得四分五裂但?她却毫发无损。薛玉霄对着它们愣了一下,捡起碎片,把碎裂的半面铜镜用布包好。
关海潮多嘴道:“主人,这什么玩意儿?碎了就别要了。”
薛玉霄凉飕飕地瞥了她一眼。
关娘子被看得脊背一凉,立刻闭嘴,耗子见了猫一样憋在旁边,给自?己大姐助威都不敢太大声。
……
陪都。
秋末初冬,时节更替。裴饮雪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冬日计算炭火损耗,思绪蓦然一断。
他的神思像是?瞬间被攥紧了,随后理智如琴弦崩断,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安卷席过来。
裴饮雪放下账册,在室内徘徊了几步。一旁闲下来做绣活儿的薛明严停下动作,抬眸看着他的背影:“怎么了?”
“师兄。”裴饮雪抬手捂住心口,“我突然很担心她。”
薛明严道:“算算时日,她们应该快回?来了。攻下水寨的捷报刚进了凤阁,母亲昨日都开怀了许多,三?妹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徒增忧心。”
裴饮雪取出?半面铜镜,他就放在身边,时常摩挲凝视,抚摸裂纹,甚至连上面碎裂的痕迹都已经熟稔于心。他没有仔细看过薛玉霄所持的另一半,但?却完全知道另一半的样子。
裴饮雪沉思须臾,没有过多犹豫就下了决定:“还?剑,遣人去备马车。”
“你?要干什么?”薛明严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