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未定,竟敢对谢不疑说这种话。

裴饮雪上?前数步,轻叩门扉,孙氏新娘高声道:“有事禀报就说!”

裴饮雪道:“在下如意园裴氏,奉薛侯之命有要事与娘子商议。”

孙氏女?早已派人打听到外面是薛玉霄的人马,闻言浑身一震,她亲自走?过去开门,目光扫视了一眼?裴饮雪以及他?身后家?兵,咽了口唾沫,让开道:“郎君快请进,说不得再过数日?,敝人就要唤郎君为贵君千岁了。不知侯主?有何事相商?”

她亲自关好门,以防两人商议的是改变时局的大事。

外面的战况由于“明圣观”的加入,而逐渐扭转情势,京卫左右支绌,难以抵挡,在外哨探的孙氏侍从连连回报。此人自然也见风转舵。

裴饮雪淡淡道:“欲从娘子这里取一物。”

对方大为振奋,道:“郎君请说,若我有,必予之。”

裴饮雪道:“项上?之头而已。”

话音一落,不待孙氏女?反应。他?身后的家?兵立即上?前,“噌”地一声拔出佩剑,在其惊恐放大的瞳孔前方迎面横扫,登时血迹喷洒,溅上?裴饮雪一身素淡长袍。

孙氏女?轰然倒地。

还剑低头递送手帕。

裴饮雪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他?依旧漠然疏离,冷若冰霜,见其倒地而死?也未色变,而是上?前去揭开了谢不疑头上?的盖头,见到他?竟然墨发散乱,被堵住嘴、扼制住手腕,受绳结捆绑,想必那个按着他?拜堂的宫侍,就是奉命监督执行?这一切的。

裴饮雪亲手取下桎梏,越过身给?他?解开绳索。谢不疑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身上?潮冷的血迹,忽然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裴饮雪动作一顿,很快又继续,他?道:“刺王杀驾。”

谢不疑道:“岂不受天下之谤?”

裴饮雪解下捆着他?的绳索,按住谢不疑的肩膀,与他?对视,道:“你不恨她、不恨我,却怕她受天下恶名。你与谢不悔……”

谢不疑道:“你看我如今的样子,可有半分皇子之实??”

他?的手腕上?尽是勒痕,吉服之内留有被宫规教训、鞭笞之伤。这是自婚约定下那一日?开始的规训和管教,因为谢不疑太?过刚烈不驯,内廷无从管教,无计可施,在谢馥的默许下用了许多针对宫人的管教方式,丝毫不以谢四皇子身份为意。

也正因如此,凤君宁愿留于宫内,也不肯承认这门婚姻,不曾前来受拜。

吉服内伤痕交错,有的还徐徐渗出新血,沾染吉服。裴饮雪低头看了看,轻叹道:“我料想以你的性子,断然不肯屈从。一旦对方辱没于你,恐怕必以生死?相争,所以连忙前来。妻主?感念你昔日?传递消息、不怕得罪谢馥也让她在珊瑚宫觐见之事,嘱托我务必救你。……谢四,事已至此,无论是恨谁,再恨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准备了一套便装给?你更换,让人保护你。等尘埃落定,若一切顺利,我会派人送你悄悄离开,再不受此囚困。”

谢不疑却问:“裴哥哥,可有剑否?”

裴饮雪怔然相望。

谢不疑墨发散乱,唇色苍白,唯有眉宇一点朱砂殷红艳透。他?用力握了握裴饮雪的手,道:“好哥哥……我此前说那些?话气你,都是因为我太?过艳羡你,身份、际遇、命运,一概如此。我从没有觉得她的文章不好、她的诗不好,相反,我觉得她太?好,我如果不假意贬低鄙夷,实?在不知道满腔喜爱之意如何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