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从窒息的地狱里拉回了人间。

楚惊澜的手试着僵硬地、颤抖着,一点点抬起。

待缓慢地抱住萧墨,真实将人拥入怀中后,又坚定地收紧。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就在这里,不走了。

楚惊澜知道自己的心在三百年间分成了两半,一半住着恶兽,一半撒着花种,如今种子在土壤中拱了拱,微微朝上冒了点芽,就这么点小芽,就把咆哮的恶兽按了下去。

他听见自己吸气的声音,猛地收紧胳膊,将萧墨搂得更紧了。

萧墨微微吃惊,但没松手,他攀着楚惊澜的肩,又说一遍:“我回来了。”

从相逢到现在,楚惊澜才觉得自己神思全然清明,他面上的寒冰寸寸龟裂,瞳孔在颤,他抱着他等了三百年的梦,哑着嗓子道:“你回来了。”

遥待故人归,此心已成灰。

可等你回来,才发现,原来那灰烬底下还藏着烈烈星火,我自己点不燃,但你一碰,它总是要为你动的。

楚惊澜闭上眼,压抑许久的虚假被撕破,岩浆冲天而起,他抱着萧墨,红了眼眶,萧墨要起身时,他抚上萧墨的头,克制又坚定地将他按在自己肩头。

“……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趁着这番清明,趁着这番情动,他想多抱抱这个人。

萧墨眨了眨眼,他轻轻靠在楚惊澜肩膀上:“好。”

良久后,月光下的身影才缓缓分开,两人在月色里静静描摹对方眉眼。

或许有谁想抬手,却又放下了。

楚惊澜的眼眶已看不出方才的变故,他并指,在萧墨身上下了护身印:“若此印被触动,我能立刻赶去你身边,还有,我能随时感知你的位置。”

萧墨:“我要是说谢谢,是礼貌,还是生分?”

楚惊澜:“你我之间,不必道谢。”

萧墨笑了:“好。”

楚惊澜收回手,用袖袍挡住快止不住发颤的手指:“我若有所悟,先回房修行了,你也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