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尴尬而生的惊怖令路小凡感同身受,他不免对唐慕云多了几分同情,偶尔就会从简单的打招呼变成闲聊两句。
有次他跟唐慕云说话被买菜回来的林阿姨看见了,进到屋里放下篮子的林阿姨就不高兴地教育他:“跟侬讲过好多回了,勿要跟外头女人讲闲话,这些人都是别有居心的,好伐!”
贝律心刚起床,正在沙发上给自己的脚涂指甲油,听到这个就问:“林阿姨,什么女人啊?”
路小凡趁林阿姨没开口,连忙解释:“我同班同学,就是路过说了几句闲话。”
贝律心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然后冲他翻了个白眼,跳着脚上楼去了,林阿姨见她走了,这才压低了声音严厉地道:“我跟侬讲,侬脑子拎拎清,勿要搞啥花头。”
路小凡第一次因为林阿姨的话而感到了生气,但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不是他能发泄怒气的对象,所以跟往常一样,路小凡生气也只能憋着。
外面悠悠下起了小雨,贝律清还没有到家,还在憋气的路小凡,拿起门边的两把伞,在林阿姨不满狐疑的目光里扬着脖子走了出去。
细雨中的唐慕云还在门口的樟树下躲着,绵绵的秋雨经由层层的树叶汇聚成雨滴滑落,她那头原本柔顺长直的黑发都被打湿了,丝丝缕缕地挂在胸前,显得格外地狼狈。
“你、你回去吧。”路小凡递了把伞给她,他见唐慕云不接,又好声好气地规劝,“你这样,也不方便见我哥啊。”
唐慕云没有接伞,只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春目,轻声问:“我样子是不是不好看?”
“没有,没有。”路小凡连忙摇头,“只是……你现在的样子有点狼狈。”
从很早,路小凡就本能地知道,贝律清不喜欢狼狈的人,无论这个狼狈是属于他的,还是属于别人的。
“那现在下雨,我有点冷,我能去你家避避雨吗?”
唐慕云问得轻柔,但路小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开玩笑,那是贝家,可不是他路小凡的家。
“我真的好冷啊。”唐慕云环着双臂,唇色发白,看上去楚楚可怜。路小凡稍犹豫了一下,就干脆地从自己的身上脱下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那我把外套也借给你。”
唐慕云还没有回话,他就听到了贝律清的声音:“你在外面干吗?”
学生时代的贝律清的声音虽然没有后来的沙哑,但也已经有了低沉嗓音的雏形,语声入耳会让人有种心底最深处那根弦被拉动似的酥麻感。
当时的路小凡显然领略不到这种来自声音里的性感,反而有种被吓了一跳般的心虚。
“就是那、那个,我们班的……同学,她、她……”他边指着唐慕云语无伦次地介绍,边斜眼瞥着唐慕云,等着她接话,可是他在心里给唐慕云鼓了百八十次的劲,她始终鸦雀无声。
只那么几秒,贝律清的目光就行唐慕云身上移开了,对路小凡道:“回去吧。”
而后,他也不等路小凡就率先转身走了,当然路小凡也不敢停留,他只是遗憾地看了一眼唐慕云。
走在回去的路上,路小凡有些惋惜唐慕云没有抓住机会表白,没准说了,她就能一步进贝家大门了。虽然贝律清会不会怜香惜玉,路小凡其实心里也没底。
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已经从小雨变成了中雨,路小凡看着打在窗户上的雨滴有些胡思乱想,不知道唐慕云现在有没有到家,是不是也在遗憾刚才错过的告白机会。
“刚才那个是你同学啊?”贝律清瞧了一眼林阿姨做的汤,手动了动汤勺,但又放下了。
“嗯……啊!”路小凡的脑子向来只够仔细思考一桩事情,因此贝律清这么突如其来地一问,他就回答得颇为仓促含糊。
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