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骑还没回答,段翎就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段大人”,他循声回头,看到一抹偏瘦的身影。

林听身上那条粉色的齐腰襦裙已经脏兮兮了,发髻略乱,碎发沾了汗,脸颊也没好到哪儿去,被烟尘弄得一片白一片黑的。

她也看到他了,眼睛一下子变得极亮:“段大人。”

滚滚浓烟向天,烈焰映红霞,火场就在林听身后,她踩着光朝他奔来,长发丝绦随风扬起,虽是随风扬起,却也撩动着风。

段翎按在绣春刀刀柄的手无意识紧了下又松开,就这样看着她跑到面前:“林七姑娘?”

林听抹了把汗,仰起脸看他:“是我是我是我。”

“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喘着气道:“冯夫人说你来三坊街办差,我回府的路上听说三坊街着火了,怕令韫知道后会担心,便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段翎低着头看比他矮的她:“我没事,多谢关心。”

林听喘顺气了,觉得自己有必要重申一遍:“我是怕令韫担心,她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

他平静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妹妹得知我身处火场担心,所以来看看。多谢你专门过来一趟,此地危险,我派人送你回府。”

“啊?哦,也不用劳烦,你们继续救火,我一个人能行。”

“还有,段大人,你救火的时候记得注意一点,别不小心进去了。”说罢,林听转身走了。

段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摩挲刀柄,不知在想些什么。

缇骑欲言又止:“大人,谢家五公子借着这一场大火又逃了,我们的人……没能抓住他。”

他收回目光:“务必查出这次的大火是何人所放。”*

段翎午夜才回到段家。

他唤仆从准备热水沐浴,洗去烟尘,再步入床榻歇息。

可躺了许久,段翎还是没任何睡意,反而越来越精神。他不打算再继续躺下去了,想起身处理公务,欲瘾就在这时袭来。

欲瘾如一阵阵势不可挡的狂风暴雨,铺天盖地包裹着他,又如细雨,润物细无声地钻进他体内,形成一道不可控制的洪流。

段翎飞快取匕首来,在手腕上将结痂的伤口右方落下一刀。

鲜血沿着他手腕滴下,滴答滴答数声,染红被褥,也染红了周围的疤痕,疼痛沿着裂开的皮.肉传到四肢百骸,企图压制欲瘾。

可段翎等了一会,也不见那物消去,它仍然生机勃勃地生长在衣摆之下,撑起一个轮廓。

手腕的新伤口已经自行止血,疼痛也随着时间推移变轻了。

唯独异样未消,给他另一种发胀的疼痛。失控了,如今连割手腕也无法再扼制欲瘾。

怎会失控了……

明明之前的每一次都可以的,包括上次无意识夜遗后第二天一早的晨起,到底是哪里发生了改变?段翎垂眸,往手腕划第二刀。

刀落在上一道伤口上,将被凝固起来的血液假性缝合的皮肉重新挑开,皮肉被挑开的那一刻,血越过伤口溢出,疼痛翻倍。

段翎没挪开匕首,让锋利刀尖始终碾压着伤口。

他仔仔细细感受割伤带来的痛感,面不改色地看着鲜血从身体里流出去,彻底滴湿被褥,而房间弥漫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伤口快被刀尖碾烂了,异样还在,蛰伏在原地。

段翎换了另一只手,也给左手腕来了两刀,两只手皆鲜血淋漓,苍白的皮肤上开满血花,恍若雪中艳梅,在极寒时绽放到极致。

血越流越多,他的脸却没失去血色,反倒有异常绯红。

因疼痛而生的汗滑过段翎的美人尖,淌过好看的眉眼,顺着窄挺的鼻梁往下,最终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