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拿纸钱的手一顿,慢慢地抬起眼:“她确实没有离开我们。”他转头看棺材,弯了弯唇,温柔道,“她不是在这儿?”
她愣住,随即又哭起来,想扔掉纸钱,却又怕惊扰了林听。
芷兰看在眼里,既是心疼,又是心酸。她也不受控制地哭了,接过段馨宁手中那一叠纸钱:“三姑娘,奴求您别这样。”
段馨宁转身扑进芷兰怀里:“乐允明明跟我说过,以后要带我吃遍京城的酒楼,她食言了。”芷兰沉默。
段馨宁眼眼泛红,说话断断续续:“昨、昨天她还好好的,跟我说过很多话,还能爬树系祈福带,怎么突然……”突然就死了呢。
芷兰昨天也在场,岂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找不到话来安慰,只好轻轻地拍着段馨宁的背。
段翎对她们的哭声不为所动,烧完纸钱,起身看林听。
他一看就是一整天。
而其他人时不时离开灵棚,就连段馨宁也离开过,因为她哭到小腹有些发疼了,所以芷兰把她带走,唯独段翎没离开过。
他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听的脸,手压住她手腕,过了很久,依然感受不到她的脉搏。
林听真的死了。
段翎碰林听的时间长了,她尸体的冰冷温度通过指尖传递给他,逐渐扩散,传至他的心。
好冷。太冷了。
在冬天里冷到段翎发颤,冷意又生出丝丝缕缕的惧意,结成一张细密粘稠的网,将他团团围住。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惧冷。
如今段翎惧冷了,只因这些冷意是从林听身上传出来的,可又因这些冷意是从林听身上传出来的,他惧冷也不想松开手。
段翎收拢五指,握紧她。
林听以前很喜欢将手塞进他的手里或怀里,当手炉来用,捂暖她自己的手。现如今,他怎么捂她的手,她都暖和不起来了。
段翎的视线如蛇般爬过林听,停在她双眼。他伸手过去,有薄茧的指腹点上那一层眼皮。
他想她睁开眼皮,露出里面的眼睛,再用这双眼睛望向他。
但林听没睁开眼。
又过了很久,段翎才极缓慢地收回手,回到丧盆前烧纸钱。
天黑了,灵棚地面有晃动的人影,几个仆从站在棺材两侧,见到被风吹灭了的蜡烛就重点。
李惊秋迎风进来,走向段翎,哑声道:“子羽,你回房歇会,今晚我来守夜。”在林听过头七之前,每晚要有人守着灵棚。
她白天会答应冯夫人去休息,也有今晚要守夜的原因,怕自己身体当真熬不住,守夜守到一半晕过去,搞砸第一晚的守夜。段翎没挪动。
“不用了,母亲。”
李惊秋见此,不再劝段翎,坐下和他一起在灵棚守夜。
经过一天一夜,李惊秋好像有点接受林听病逝的事了。也不能说是接受,她担心真如冯夫人所说,林听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痛哭会难过,于是尝试着藏起悲伤。
风从灵棚外吹进来,拂过段翎发间的玉簪,上面的小铃铛遇风又响了,声音清脆且悦耳。
灵棚安静,李惊秋能听到铃铛声:“我记得乐允在你生辰时给你送过一支玉簪,是这支玉簪?”
段翎感受着铃铛在发间晃,拿纸钱的手停在半空:“是。”
李惊秋往丧盆放了几张纸钱,情不自禁地跟他说起林听:“金银钱财在乐允心中的位置很高,她很少为旁人花过银钱,更别说花那么多银钱为旁人做玉簪了。”
虽说林听从不吝啬在李惊秋身上花银钱,但那不太一样,她是林听的母亲。而段翎当初还没跟林听成婚,对她们而言是个外人。
段翎:“我知道。”
“说实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