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躺着,惬意地感受床上另外一个人因惊吓而传来的轻微动静。

麦镜死死地闭着眼。

整张床很大,应该是2.2米的床,郑殊观占了大半,而麦镜仅仅占据了一个角落。

他将双膝抵在胸口,背对着郑殊观的方向,和他离得极远,整个人都埋在轻薄但不透光的被子下,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除了轻微的呼吸,这具白皙脆弱的身躯全然没有其他反应。

似乎,他因昨日白天下午连同一整个晚上的极致疲惫,如今仍在沉睡。

郑殊观不以为意,见自己的问好没有得到丝毫反馈,没有任何动怒的预兆,只是伸了个懒腰,赤身裸体下了床,走向淋浴间冲了个澡,又到衣帽间挑了件白色西装,套上皮鞋,就从容地走出了这间卧室。

卧室的门一关上,他便像轻巧狡诈的白毛野兽捕猎一样,眯眼反身将耳朵贴在门上,安静地蛰伏着,聆听猎物的反应。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大概那只被他带回家的小狗真的没有醒吧。

流苏镶边的西装袖口下属于成熟男人的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个手机,郑殊观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几下,里面便传出了一段与他平日走路时别无二致的、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播放完毕,他继续贴耳去听。

果然里面先是传出一阵轻微的声响,应该是声响的主人在小心翼翼地靠近卧室门,之后就安静了一会儿,大概对方是在踮脚透过猫眼去观察门外动静吧。

郑殊观躲在猫眼盲区,凝神屏息。

他觉得现在麦镜应该相信自己离开了。

又过了一到两分钟,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肉体砸到地面的声音,接着里面的人突然“呜”了一声,继而缓慢捂脸垂泣,传来闷闷的哭腔,最后受不了的,放开胳膊嚎啕大哭。

而随着哭声变化,门外他嘴角的弧度越翘越高。

最后,他听得心满意足,握住门把手重新走了进去。

四十分钟后,郑殊观重新走出,表情餍足。

与之前相比,他在着装上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内衫袖口位置有些褶皱。

郑殊观身上的这种内衫一般都是柔软贴肤的,定制时还特地做了防褶皱设计,能形成这种程度的褶皱,可以想象之前长时间揪住这里的人有多用力。

他给自己的家庭厨师打了个简短的电话:“给我的房间送点汤汤水水,啊,对了,送餐的时候别开门。”

可别吓到我的小狗。

然后就稍微整理了下着装,去见在楼下客厅等待已久的秋青。

“郑总。”

秋青是郑殊观为他工作的人当中工作能力和眼光都是最出色的那个。

在这之外,才是外形。

首先,秋青是典型的中部地区人的身高,一米八二,身高腿长,肤色是健康的色泽,来老板家里汇报工作,着装简洁得体,整体形象称得上“文雅”。

接着,才是这人的长相。

眉毛不长不细,鼻梁秀挺,眼形端正,唇色素雅,组合起来就是一张安分守己的脸,同时也是郑殊观印象中“忠诚能干”精英下属模样。

郑殊观跟他的上下级关系处得不错,手头上一些脏话累活也都曾交办过,每次这位社会精英都能给他办得妥贴。

秋青也觉得这份工作不错,尤其是办事完老板给的红包,很厚。

因此哪怕大半夜的收到老板要求他次日速度赶过来的指令,他也没有丝毫怨言。

“坐。”郑殊观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秋青在待客沙发上坐下,他则是去书房里面拿了一份薄薄的纸质文件过来,扔到茶几上后,他坐下翘起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