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黛很有眼色,立刻跟着叫人:“阿爷。”
孟老爷子面不改色,走到了灵堂最前,“开?始祭拜老祖宗吧。”
他?手往旁边一伸,显然是等着人给他?递东西,但孟谦习今日不在状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沈晗黛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灵堂前,双手拿了三炷香后用一旁的烛火点燃,又双手递到孟老爷子的手边,微微垂首,脊背却挺得笔直,不会让人觉得她谦卑,只让人一眼明了她是在恭敬的对待长辈,把分寸拿捏的极好。
“您请。”
孟老爷子顿了数秒钟,才?接过沈晗黛递来的香,语气难以?揣测的问:“谁从小教你的规矩?”
沈晗黛直起脖颈,不卑不亢的答:“家母。”
孟老爷子闭着眼睛对着祖宗牌位虔诚的三拜,“是你养母,还是生母?”
“自然是生母。”
孟老爷子睁开?眼,沈晗黛见他?礼拜完,又主动的伸出双手想要接过孟老爷子手里的三炷香,孟老爷子这次比上?次干脆,让沈晗黛接过后插进炉台中之后,微微颔首躬身,下意识的对着牌位做了一个礼拜的姿势,倒是难得。
孟老爷子礼拜完,孟家这一代的三兄弟便站成一排上?了前,沈晗黛合该一起祭拜,孟行之却朝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
他?们两人的默契早就已经到了不必言语的地步,沈晗黛心领神?会,往孟老爷子身边走了几步,却没有十分殷勤的紧跟着,二是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反感,也不会让人觉得疏离。
两相沉默的站了片刻,孟老爷子突然发问:“为什?么跟着行之去了清莱府?”
沈晗黛事先设想过孟老爷子要对她为难,或许会问她许多刁钻的问题,但独独没有想过孟老爷子会问起这件事。
惊讶过后,她很快又镇定下来,“不是跟,是我?想去。”
“这两者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区别。”
“对我?来讲是有区别的。”沈晗黛语气真?挚,“偶然得知孟行之在清莱府我?的确很开?心,但我?也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贸然的去找他?或许会给他?和?我?自己都?带来压力,所以?即便当时非常想见他?,也没有头脑发热的去找他?。”
孟老爷子听着沈晗黛讲,“但你还是去找了他?。”
“当时我?们台里没有人愿意去清莱府,只有一个同事待在哪里将近半年。”沈晗黛从容不迫,“我?作为媒体人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想让大?众知道?伸张正义的过程有多么不易。”
沈晗黛当时的那?则前线新闻报道?在全国都?轰动一时,孟老爷子看过,更听从前退休的同僚讲起过,乃至她后面的跟踪系列报道?和?她就此次事件写的登报文章,孟老爷子全都?一一看完。
她如果只是为情?爱去清莱府,孟老爷子难免在心中评价沈晗黛只有小情?小爱,但沈晗黛写的那?些文章和?报道?骗不了人,沈晗黛如今当他?面讲的话和?那?些文字更是如出一辙。
孟老爷子这才?正眼仔细的打?量沈晗黛一眼,须臾后,又问一句:“当真?没有半点私心?”
沈晗黛身上?陡然气势弱了几分,面对孟行之阿爷她不想撒谎,只能老实讲:“……也有一点。”
人非草木,不可能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能完全理智的撇开?公与私。
但沈晗黛自省,她在清莱府那?段时间从未在公事上?懈怠一丝一毫,她不后悔。
孟老爷子看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几分,没再继续讲话。
灵堂前的孟行之三人早已祭拜完毕,隐约听见沈晗黛和?孟老爷子在低声说话,没有上?前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