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确有一队雍容华贵的仪仗,为首的那人骑着一匹白色的大马,一身绛色黑底的奢丽武服,腰佩长刃,单手纵着缰绳,面无表情地平时前方。
路边的人皆向他行了常礼。
他脖子上戴着几只银环,浓而长的墨发坠了几颗同他眼睛一样的蓝宝石,戴着一根制式古朴的护额,耳饰似乎是狼牙的,下方是长长的银制流苏。
我立刻放下轿帘。
他本目不斜视,不知为何,在我放下轿帘的那一刻,突然侧了侧头。
长久的寂静之后,我听见有人跪下的声音。
接着轿帘被人用长剑挑开。
裴昭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神情有些古怪,用略生涩的官话开口:“出来。”
第47章 47病入膏肓
我一时惊骇,看着他,既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轿内空间狭小,透过隙开的轿帘,我看见了一队长长的随行队伍,作为九洲唯一的王室,又是西洲王独子,裴昭的仪仗排场确实极大,只是他从前身旁总是会有许多西洲贵子,今日却似独自出行一般。
路上很少看见外洲人,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戴着银饰。
他下马后,许多人都跪了下来,低头对着地面,连为我驾马的马夫也是,且他们对于裴昭的态度是恭顺中掺杂着畏惧的。
连西洲人对他都是这个态度,想来之前听到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西洲律令岢重,刑法严酷。
前几年西洲军队大肆征敛,加之赋税颇重,王室中又有人私占民田,听闻有人不堪其苦揭竿而反,联合周边几个不满西洲的小洲密谋几年,结果连半月都未撑过,便被一一按下,领头的以谋反与不敬之罪判了活祭之刑,生喂了西洲人豢养的凶兽,连全尸都未留下,其他人则尽数充为官奴,便是同牲口没两样了。
至于私占民田的几个贵胄,王室虽未做任何处罚,但几日之内,那些人也尽数暴毙而亡,死因不详且葬礼从简。
当年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我在归藏洲也听说了,那几日西洲官道上全是血,我虽未亲眼见过,但也听许多人绘声绘色地讲过那些血腥场面,只是听过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遑论这些亲身体会过的西洲人。
也难怪对裴昭是这种态度。
“让你出来。可是聋了?”
裴昭又重复了一遍,脸上已起了烦躁之色,我只能冲他点了点头,终究是他的地盘,不好得罪,可他挡在轿门处,我若是想要出去,得从他身侧绕开。
低着头,尽力不碰到他。
可我才稍有动作,他便先退开了一步,好似是我想刻意接近他一般,心下一骇,以为是哪里又惹到了他,连忙抬眸,却见那双湛蓝色的眼眸落在了我腰间的配饰上。
裴昭虽生得凶戾,可嗓音却是实打实的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只是行事却与这二字沾不上任何关系,此刻更是摆明一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模样。
我自然不好随便糊弄他,便将赴宴一事尽数告知了他,可他听完后却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微微侧头,两根长长的耳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一身华丽银制首饰,是漂亮到嚣张的长相。
“谁将我的行程告知予你的?”他蹙着眉问。
我为何要知道他的行程?
我虽是不解,却因紧张没有立刻回答,且周围人的视线已经时不时往我和裴昭身上瞄了……难道是以为我对他积怨破深,欲对他行不轨之事?
认为我想伺机杀他?
便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行刺裴昭啊,就算是想,我也没这个能力,况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可我嘴上功夫不算了得,偏眼前人一身气势骇人,眉眼又凶戾,站在他面前,便觉得被压制得极为不安,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