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人野蛮凶横,又有军队,且顾长祈与顾行之又是裴昭表兄,面对裴昭这蛮子,掌门无奈,也只得答应。
说来裴昭幼时去顾家小住时便带着许多豢养的野兽,他从小便喜欢养这些玩意儿,又仗着身为王储,行事比顾长祈还要跋扈,大了养的东西比从前更为凶猛,听说还修了个行苑专门安置他豢养的各种凶兽。
关于裴昭和他新收的宠物的事,在几日过后便传得沸沸扬扬,不知他是如何将那凶兽驯服的,但我看到他将其带出时,那只上古凶兽已缩小至一人多高,头也少了两个,畏畏缩缩跟在裴昭身后爬行着。
裴昭在它的断颈处穿了两根银链,牵在手里,他似乎挺满意这新宠物。
我照常去校场练剑,断没有想到会碰上他。
不过平日里总跟他厮混在一起顾长祈却不在了,除了那只水虺,他身边还站着几个西洲打扮的贵子,十分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他并没有看见我,或许看见了,但并不怎么在意。
我转过身,朝裴昭的反方向离去。
耳朵和尾巴比前几日缩小了一些,我也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动物的,但都是白色。
那些吞下变形丹的弟子中,修为稍高的已经恢复正常,还剩一些跟我一样的,不过大家都见怪不怪,早没了第一日的新奇感了。
午后,我收到了一封家书,是母亲身边贴身婢子笔迹,母亲有时抽不开身,便会口述让她代为誊写。
信上母亲问我近日和傅上玄如何了,甚至还提起了顾家二子。
和从前一样,并无什么交集。
我提笔回道。
当日晚,有人在宗门后山的平地上举办了一场宴会,裴昭那厮尚未离开,还有个消失几天的顾长祈,我本就在避嫌,更不想出去惹眼,如今除了早间要去校场练剑外,连膳食都是让人做好了送到我院中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出去惹眼。
不曾想却被几个喝醉的西洲人给强行拖了过去。
地上大大小小架着十几个火堆。
裴昭坐在正位处,他身旁的几个席位上坐着的都是些西洲的贵子贵女,且都是我在归藏洲见过的几个西洲弟子,地上摆着许多空酒坛。
大约是喝了太多酒,那些贵胄们的对裴昭的态度不似从前拘谨,裴昭微微仰着下巴,神情一如既往,察觉到有人出现,视线微转,直接落在了我身上。
“你来做什么?”他皱眉用官话对我说。
不论何时,裴昭的仪态都是十分优越的,哪怕周遭已有人喝得七仰八倒,他自己桌前也摆了好几只空了的酒盏,他依旧端坐着。
印象中,从幼年时开始,他便从未有过任何佝偻之态。
不等我回答,那几个喝醉的西洲人便惶恐跪下,仿佛犯了什么弥天大罪,迎着裴昭的目光,竟是微微发起了抖,深深埋起首,酒也醒了大半。
这些西洲人对裴昭的态度是恭敬又畏惧的。
我也从未见过裴昭以和顾长祈相处的姿态对待这些人,他面对旁人时,确实端着王储该有的高傲和冷然。
此刻他面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皱眉看向我们这边,地上跪的几人竟是比我还抖得厉害。
他这才摆了摆手,让人又加了一张桌案。
几名华衣美婢娇笑着将我引入席间,半点不容我推拒,又给我上了同旁人不一样的酒,不……甚至不是酒,只是一些酪饮。
“西洲的酒太烈,怕您喝不习惯,所以为您斟了我们特产的甜酪。”那侍女对我开口。
我只想回去,更没喝这些东西的心情,想要站起身,又有好几个美丽的侍女将我团团围住,她们不停的给我夹菜,趁机捏了捏我还未褪去的尾巴和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