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

皇帝并非久居深宫的懦弱帝王,他也曾御驾亲征,对于处理这些刀枪是再熟练不过了。然而野外条件有限,他们回京并未带大夫,手边也没有麻沸散。皇帝将金疮药撒在周知璟背后,平时那么怕痛的一个人,此时不吵不闹乖乖任摆弄,只是身子紧绷着,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

此地离郴阳城不远,皇帝不顾周知璟的反对带着人回了郴阳城,上官瑜听到消息带着城里最好的大夫赶过来,大夫诊过脉,将伤口重新包扎过,又匆匆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三人。

“我护驾有功,师兄要怎么赏我?”

上官瑜见他脸色苍白还敢贫嘴,哭笑不得,刮了刮他的鼻子道,“赏你一顿家法。”

周知璟有伤在身才不怕,不过当着皇爷的面被这么戏弄仍觉得羞耻,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

周知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特别冷,他条件反射往温暖的地方钻,皇爷坐在塌上,不顾身边人的眼色,将在他胸膛拱的人揽进怀里。

老大夫收回手,恭敬道,“小公子乃伤口所致发热,老夫开几剂药给小公子服下,只要今夜能退热便无事。”

“有劳大夫了。”

小厮恭恭敬敬将大夫送走,上官瑜看着皇爷将沾了水的手帕敷在周知璟额头,不动声色道,“让臣来照顾阿璟吧。”

皇爷摇摇头,只让上官瑜处理好岭南事务,自己一心一意照顾阿璟,上官瑜无法只得退了出去。皇帝的目光转向怀中人,青年闭着眼趴在他怀里,温顺又乖巧,和平日冷厉桀骜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嘴唇因为发热而干裂,两只白皙的手指紧紧拽着皇帝的常服。

“别怕,朕在这儿……”皇帝拍了拍青年的背,另一只手拿勺子沾了水往青年唇间灌,青年闷哼一声,咬着牙不松口,皇帝沉默片刻,仰着头喝了口水,朝着熟睡的人吻了下去。

那一碗药也是同种方法喂下去的,皇帝竟从苦涩的药中品出了一丝甜。

五更时周知璟幽幽转醒,几乎在他醒来的瞬间,皇爷就睁开了眼睛,“阿璟。”

周知璟挤出个笑容,看着皇爷眼下的青灰色,便知对方和衣抱着他坐了一夜,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他被师父和皇爷责罚难受得躲在被子里哭,皇爷将他从被子里挖出来给他处理伤口,也是这般抱着他坐了一晚上,给他讲道理,要他做他的大将军。

也是那一日起,他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君除了敬佩还生出了些许爱慕。

俗话说的好,温柔乡英雄冢,周知璟也不能免俗,这一刻他甚至生出了些时间能够停滞的奢望,郴阳这座南方小城在他记忆里变得特殊,他曾在这里陪着皇爷逛市集,曾在这里“英雄救美”替心爱人挡刀子,曾在这里被心爱人抱在怀里。在这里,他不再是皇爷手中剑,他只是周知璟;在这里,他们不在是皇帝和臣子,而是惺惺相惜的“兄弟”。

过了两日周知璟便闲不住了,这点伤对于习武之人不算什么,皇爷在的时候他可怜巴巴喊疼,就喜欢看皇爷紧张的样子,皇爷不在他便懒得装了,大步出了院子。

走到师兄院中时,正要推门,听得里面熟悉的声音传来。

“臣对岭南风土人情颇为熟悉,臣去岭南再适合不过了。阿璟长在江南,且因睿王之事……”周知璟听得师兄声音顿了顿,又道,“阿璟留在岭南,恐遭人报复,不如便让他留在江南替皇爷分忧吧。”

屋内先是沉默,进而是一声叹息。周知璟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他希望听到那个人的拒绝,可是那个人却一句话也没说。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皇爷需三思啊。”

“皇爷先前派他去江南办案,不正是磨练他之意吗?幸得阿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