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默剧持续了不知多久,山巅众人的一切希望都落空,脸上只剩下被戏弄了的愤恨与木然。

人群中不知哪个抬手指了下老人,所有人都围上去,这一次没有遭到阻拦,因为轮椅上的老人揪着胸口衣襟,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日月轮转,忽而大亮忽而昏暗的视野中,最先被摧毁的是山道,然后山脊崩裂,立在山顶的城镇街道被撕扯出巨大鸿沟,有人跌落,有人逃窜,最后一切都被激扬的尘土笼罩。

烟尘之下,人群像烟花爆开时的火星,炸往四面八方。

戚无忧不知道跟随谁,思考的功夫,眼前的人便没了踪迹。

拿不定主意,索性漫无目的地在山川之间门游荡。

他挑着景色好的方向,一路往东方去。

下方仙雾缥缈,林木苍翠。

越过群山瀑布,时而看到某处山头或峡谷聚集了许多仙风道骨手执法器的人,时而瞧见城郭绵延,四通八达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看得多了,戚无忧便觉什么都一个样,索性回到了最初的那处石台。

石台上的人早就散去,奇怪的男女和那具尸体都不见了。

他在石台附近出了很久的神,总觉得自己好像记起了什么,却又不太明晰。

思考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件很累的事,他干脆放弃,等待着自己的意识堕入虚无。

渐渐的,他开始发困,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忽然,一片白色的花瓣从眼前飞过。

戚无忧头脑一清,倏地望向花瓣的来处。

如同一只贪睡而被大雪埋住,又被乍然惊醒的小动物,盖在身上僵凝结块的雪被突然活络的身体挣开,从万里雪原中露出头来。

他顺着花瓣飘来的方向追溯过去,来到了一座岛屿。

岛上是成片的花林,大簇大簇的白色花瓣攒在枝头,花开得太盛,以至于戚无忧“闻到”了一股虚幻的幽香。

他的目光顺着花林间门的小径往前推进,一处林间门小院出现在不远处。

院外站着一个黑衣男人,男人身型修挺,腰间门配着一把不太起眼的古剑。

他长得很是俊美,却不知为何脸上、脖颈、衣襟之下满是可怖的伤口。

血水滴滴答答顺着他的指尖落到地上,他像是毫无感觉,神情柔和中掺有些许疲倦,没有进院的打算,就站在院外望着紧闭的房门,不知在想什么。

有两人从远处飞来,落在男人身边。

男的那个眼睛圆圆的,像只小鹿,他板着脸去翻男人的衣襟,男人偏过头退开。

小鹿男登时气得脸红脖子粗,看样子,像是在大声训斥男人,男人却不怎么在意地用余光瞥着院中的房门。

同来的女人挡住小鹿男,摇了摇头。

小鹿男胸前起伏,从袖中拿出几个瓷瓶,掷在地上负气离去。

戚无忧的目光聚焦在那几个瓷瓶上,一个不留意,日落月出,到了晚上。

再抬眼时,门前的三人都不见了踪影。

他转向院中紧闭的房门,好奇:屋子里有什么?

靠近院子的时候,戚无忧莫名生出一股熟悉熨帖的感觉,好像飞了几千里的鸟终于归巢。

某种强烈的吸引力勾着他进入房间门,房间门里的桌案,床榻都有给他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

床榻上躺着一个人,这人身着一身月白衣袍,腰间门别着一把白色的折扇,头枕在玉枕上,脸上、脖颈上还有衣领下遍布纵横的伤痕,但他的面色很红润,神色也很平静,像是在小憩。

戚无忧一见这人,便生出奇异的熟悉感,他在床边盯着他看,视野拉近又拉远,围着床转圈,等着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