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有很多,比如这是他的内宅家事,牵扯太多,恐有损妻子的名声;再比如将?计就计,看究竟是那方小鬼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除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在陆奉的心底深处,他自己犹豫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按照纸团上所写,孤身?来到?花厅。

接着便看到?一场所谓的“大戏”,这疯妇说什么前?世今生,他嗤之以鼻。他在边疆整整三年,战场上尸山血海,白骨累累,谁的刀快谁就是王,没有人信什么神神鬼鬼,因?果报应。

在陆奉看来,鬼神魔佛只是安抚民心,便于统治的工具罢了。

他不信所谓的“前?世”,江婉莹口中的“前?世夫妻”更是无稽之谈,直到?他听江婉莹道,妻子嫁进陆府,受了许多委屈。

陆奉无可反驳。

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不喜这个?素未谋面的妻子,他娶她?,只是因?为他碰了她?,那双小兽般的眼睛落在了他心上。皇帝百般劝阻,说如此女?子不堪为妻,他还?是八抬大轿娶了她?。

娶个?妻子,对他没什么特别?,陆府占地广袤,匀一个?院子给她?住,不是大事。

什么时候对她?上心的,他也记不清了。或许在她?为他诞下嫡长子时,或许在她?为他缝制温暖的护膝时,或许在他深夜归来,看到?那一盏为他而亮的烛火时;亦或更早,在新婚之夜,她?吓得瑟瑟发抖,仍旧用颤抖的手解他的盘扣时。

饶是陆奉这样严苛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很好。

他也承认,起初,他对她?并不好,让她?受了许多委屈。

那一瞬间,陆奉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无措,他在暗中死死盯着江婉柔,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她?心中可有怨怼?

她?说:我与夫君的感情真得不能再真。

她?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似有什么东西在耳旁炸开,陆奉听见了心脏在胸腔里砰然跳动?的声音,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陆国公把他叫到?祠堂里,告诉他身?世。

在那个?疯女?人即将?碰到?她?时,陆奉再也忍耐不住,从暗处现身?。他没有跟她?说几句话,现在不是儿女?情长之时,待回到?寝房,他们有很多时间。

……

目送走一步三回头的江婉柔,陆奉脸上的柔情彻底消失。刚才在江婉柔跟前?叫嚣的江婉莹好似忽然哑巴了,趴在地上,捂着受伤的手腕,讷讷不敢言。

陆奉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他走一步,江婉莹退一步,眼中充满恐惧和敬畏。

“裴璋的妻子?”

黑锻官靴停在江婉莹身?前?。陆奉手下审讯犯人无数,不乏装疯卖傻、以求逃脱之辈。她?眼中有恐惧,真疯的人,没有这种?情绪。

方才听了江婉柔的“真情流露”,陆奉心情不错,没有用那双碾碎无数人颅骨的靴子,直接踩到?差点伤了妻子的手腕上。

他先前?听妻子说过,这个庶姐和她关系不睦,妇人间的争锋嫉妒,他不在意,也不想问?。

他随意抽了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审视道:“照你?说,你?是重来一世之人。在你的那一世,我当了皇帝?”

他的身?世至今秘而不宣,莫非裴璋通过某种途径猜到了,让他的妻子前?来试探?

合作,威胁,亦或投诚?

陆奉心中闪过无数阴谋诡计,唯一没有往“前?世今生”这方面想。

江婉莹低着头,发髻凌乱,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江婉莹要耗,陆奉比她?更沉得住气,空荡荡的花厅里寂静沉闷,过了很久,江婉莹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