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雪神色微怔,她缓步走到陆奉身边,为他斟了?一盏热茶。
陆奉没有动。
江婉雪低声苦笑,“君持哥哥,你我?之间,竟生疏至此吗?”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色小袄,脸色略施粉黛。女要俏,一身孝,这身衣裳衬得她身姿窈窕清瘦,惹人心怜。
她坐到陆奉对面,脊背直挺挺,似乎还是当年高高在?上的恭王妃。
她道:“我?有些冷。”
陆奉淡声吩咐,“常安,炭。”
他锐利的目光紧盯江婉雪,“继续说。”
江婉雪:“……”
陆奉先?前吩咐过,城南小院的吃穿用?度,一应满足。江婉雪并不缺炭火。
她今日特意没烧,就是等陆奉来。女人间显而易见的小心思,江婉柔也曾用?过。她刚进?府的时候步履维艰,下?面人阳奉阴违,陆国公治家严谨,倒不敢克扣她的炭火,只是红萝炭中夹杂着略次一等的灰花炭,不暖和,有烟味儿,还烧得快。
江婉柔笑盈盈收下?,特意在?陆奉回来那一日,院里全换上最低等的灶炭,让陆奉半夜黑沉着脸,命人把管炭火的婆子打好一顿板子。
自此后,不管上头怎样斗法,下?面人心中把江婉柔当个正经主子瞧。
……
陆奉的心思不在?内宅,但他办案无数,这些小伎俩尚入不得他的眼?,端看他愿不愿意接茬儿。
他不接话,江婉雪这出独角戏唱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说陆奉想听的话。
她前段日子受惊,生了?场大病,常安找大夫给她瞧,那药有点古怪,一直喝,一直好不利索。
病恹恹呆了几个月,昨日那个大夫又来,小童把方子交给她,她打开一看,里头夹了?张纸条,上书:请王妃明夜子时,到后花园一叙。
陆奉取过纸条仔细端详,唇角微勾,对江婉雪道:“t?甚好。”
当初城南小院迟迟不见动静,皇帝都放弃了?,觉得此计不妥,唯独陆奉一意孤行,他笃定能?钓出大鱼。
陈王当年尽用?不入流的手段,专挑老弱妇孺下?手,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在?此,陈党能?眼?睁睁放过?尤其在?他将陈复赶到京城后,抄了?他江南的老巢,他比平时更需要这笔兵器。
近来京中戒严,陆陆续续抓了?不少?陈党,陈复却仍旧不见踪迹。血债血偿,陈复一日不死,陆奉就一日睡不安稳。
连江婉雪都察觉出陆奉的好心情,下?人把炭盆端上来,悄无声息地退下?。江婉雪蜷缩着冻僵的手指,试探道:“君持哥哥,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上回被?刺客吓破了?胆,好不容易盼来陆奉,她不敢在?再?端“清高”的架子,换了?一副模样。
江婉雪蹙着秀眉,心有余悸道:“你了?解我?,我?从小就怕黑。那些人穷凶极恶,你若不在?,我?一个人,万万不敢赴约。”
陆奉沉声道:“我?自然在?此。”
为了?一个陈复,他从江南追到京城,好不容得到消息,他怎么?会放弃?
江婉雪柔柔笑了?,陆奉并非慷慨陈词地做保证,相反,他语气平稳,神色也是淡淡地,但他在?这里一坐,如定心锤一样,让人无端地安心。
江婉雪心中酸涩,又一次为当年后悔。
这些日子,她时常反思,她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倘若她不去肖想那泼天的富贵,倘若她当初手段软和一点,现在?是不是有所转圜?
江婉雪笃定,陆奉对她依然有情。
如果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诱饵,为何劳心劳力为她治病?今日又为何留在?这里?
他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