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我来。”他抛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晏渠山朝偏阁的书房走去了,“我这就出一道考题,你来答给我看。”
他说罢便在纸上写了几字,递予晏渠山看,晏渠山思虑片刻,便执笔写了起来,直至一炷香后,才将卷子递了上去。
晏良接来一看,只粗粗一瞥,便朗声长笑:“好,好啊!”
“字字珠玑,气吞山河,下笔前已胸有成竹。”晏良赞不绝口,“你如此年纪,竟然已能作得如此锦绣文章,难得,实在难得!”
他看向晏渠山只见此子眉目俊朗,身姿清傲,绝非池中之物。晏良是爱才之人,他当即便做了个决定,一个让上京名门惊异,安定侯府怒不可遏的决定。
他让外室子晏渠山入了宗牒,且将他记在已故去的夫人名下他让晏渠山成了晏家名义上的嫡长公子。
晏渠山跪在地上,不受控制的心口发热:“儿子谢过父亲!”
彼时,他以为自己终于不必再受人冷眼,终于熬到了苦尽甘来,熬到了枯木逢春。
第005章 金童
自古文武不对付。建德年间,朝廷已有分庭抗礼之势,分为两党以武国公上官仪为首的武党,内阁首辅余中钦为首的文党。
两党虽大权在握,却相互牵制,使得朝中局面尚算稳定。
至于安定侯为首的一脉名门世家,虽说身份尊贵,却并无实权。不过,手中虽无甚权利,安定侯的谏言在皇帝心中也还有几分份量。
两党斗争激烈,安定侯为明哲保身而置身事外,已不插手朝政多年。
可晏良此事实在是触怒了他女儿已去,晏良已算不得他的姑爷,实无情面。于是乎,安定侯一道弹劾他的折子送到了皇上跟前。
晏府内宅的事,侯府无法插手。可他的仕途,晏良在朝廷中怎么走,能走到哪里,那不过是安定侯一句话的事情。
这也是为何十年后,晏良还只是个小小侍郎的原因。
安定侯府上下一条心,老侯爷视晏良及其子为眼中钉,连带着他的儿子,以及和晏渠山同一辈的,他的嫡亲孙子,也将晏渠山看作肉中刺。
事到如今,晏良也知道自己在无甚么锦绣仕途可走,懊悔之余,也只能将期望都放在晏渠山身上,望子成龙。
考取举人前,名门子弟只能到了年纪才能入国子监研学。在此之前,京中贵子上得都是某一品文官府内的私塾。
晏良托了不少关系,送去不少奇珍异宝,才将晏渠山送了进去。
这本是一件好事,偏偏那安定侯府与晏渠山同年的小世子也在那里头上课,且与那文官家的小公子,关系十分要好。
晏渠山这下可算是掉入了龙潭虎穴。上学的第一天,便频频遭受冷嘲热讽,他是贱.籍所出的消息,也早被小世子传遍了。这里头上学的,哪一个不是高门嫡出,自诩清高,谁也不肯同晏渠山讲话。
再说这安定侯府小世子,名为薛恭文。
本是取的谦逊之意,偏偏在侯府中宠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是个混不吝的。他带人晾着晏渠山后,见这贱.婢生的还是一副清高模样,十分厌恶,因此变本加厉。
作好的文章被扯的稀烂,老朽的夫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以为晏渠山顽劣
戒尺一下下地落在身上,每一下都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晏渠山被打的皮开肉绽也不敢吭声。
他越是忍耐,薛恭文之流越是得寸进尺,日日都是衣冠楚楚地去,丧家犬一般地回来。晏良看在眼里,却也无法,只能不冷不热地慰抚他:“你且忍忍,考中就好了,考中就好了。”
因而晏渠山学得更为卖力。
薛恭文一看,哈哈大笑,一脚把晏渠山的凳子踹翻了,带着人将他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