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了拢松散长发,“公子前些日子遇着山匪,受了伤。只恨那时时局动荡,医馆关着门。好在今日医馆重?新开张,婢子生怕公子落什么?病根,这才?自作主张带着林大夫过来?。”

萧麒按按酸疼的太阳穴,不耐地嘟囔了一句“哪有什么?事?。”

可到底没让人走,只伸了手腕。林大夫两指搭上?去,一边按着,一边问道?:“公子近来?可有什么?不适?”

萧麒思嘱片刻,对他说:“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只是总睡不醒,又时不时地想吐,吃什么?也没胃口,除了……除了开胃的辣菜之?类。”

林大夫收回?手,意味深长地笑道?:“是了,公子这是已有两个半月的身孕了。”

“只是公子脉象细沉无力,气血不足,故而胎像不稳,还需静心调养。”林大夫悠然道?,“公子不必忧心,老夫即刻为公子开几帖安胎药,只需几日,便能使胎像稳固了。”

萧麒怔怔地听着,直到林大夫都写?好了方?子都还未将垂落的手伸回?去,他好似不可置信也似般讷讷道?,“身……孕……”

“我有了…身孕?”萧麒一只手迟缓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那里?尚且平坦……好像是有些弧度了,只是他太迟钝,竟完全没发现。

萧麒虽说是个哥儿?,却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怀胎生子的一日,此刻被这个天降的消息一砸,心里?头……还真是五味杂陈。

两个多月……那就?是马车上?那一次了,他们厮混成那样,晏渠山又坏心眼地拿了玉替他堵上?……这样想来?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欢好时种种历历在目,此刻他只觉得悲凉。

林大夫后来?又似乎啰哩啰嗦地嘱咐了些什么?,只是萧麒一句也没听进去。杜若送走了林大夫,又折返回?来?替萧麒添了件外袍,萧麒抬头看她,轻声唤她:“杜若。”

“奴婢在。”

萧麒却低下头,不说话了。杜若晓得他心中苦闷,只站在床榻边上?,声似流水:“王爷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只可惜晏大人远在上?京城,若他能知道?这个消息,定是欣喜若狂。”

萧麒的声音像是一碗冷透的粥,“他?杜若,你这话真叫人觉得可笑。”

杜若弯下腰,一双眉弯着,她附耳与他道?,“王爷错怪晏大人了。”

她还不等萧麒说什么?,便将自己?昨夜看见的,与方?海所说的,全头全尾地告诉了萧麒。萧麒全程蹙着眉听着,待她说完了,又追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真是李公公身边的人?”

杜若肯定道?:“是,奴婢绝不会看错。”

她思索片刻,又道?:“方?海还说,晏大人读那飞鸽送的信时,脸色十分难看,想来?他也是不愿将辛苦捉拿住的赵冲放走的……只是天命难违。”

“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萧麒两道?好看的眉拧成川字,他的眼皮又开始细微地跳动,心也只感觉落不到实处,他又问杜若,“来?之?前,我留了个眼线在瑞王府里?,他可有送什么?信来??”

这下杜若想了许久,摇摇头,“没有,一封都没有。”

她宽慰萧麒,“想来?没发生什么?大事?,王爷莫要为此忧心了。”

她这样说,萧麒心里?的那几分奇怪也不得不消散了,许是父皇有了旁的打算……他虽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暗自松下一口气来?。好在……好在晏渠山他没有……萧麒这样想着,这些天他与晏渠山同住在这儿?,尽管自己?总是抱怨着此处又小又破,可能与对方?依偎着,心里?总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