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这些天来做的好事大致与董治元说了一遍,董治元瞪眼张嘴地听完,又木木地盯他?半晌,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借力往后一挪,在地上擦出?哗啦一声响。

“你……你!”董治元一根指头晃个不?停,“你怎么敢、怎么能这样去做?!你真的是?疯魔了,发?了疯了……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

晏渠山垂眸道:“我只是?忍不?下去了……我想赌,赌他?……”

“赌?”董治元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话一般抬眼看向?他?,“渠山啊,你忘啦?你以为,凭你现?在这身骨头,还能经得起一场赌吗?!”

他?这话掷地有声,一说出?口?,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而晏渠山目光苍凉地望向?不?知何处面对面再相见时,他?将这七年来的一切都说给萧麒听了,唯独少说了一件事。

一件……他?刻意瞒下的事。

他?活不?过三十三岁。

当年的晏渠山到底是?遭遇了世间极刑,而在凌迟之前,他?又大伤小伤不?断……他?命数将尽,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故而纵使董治元的医术如何出?神入化?,又如何在他?身上力挽狂澜,也无法彻底救治他?哪怕侥幸拣回一条命,也不?似从前了。

董治元那?时就对他?说,他?活不?过十年。

晏渠山已?在茫茫塞外耗费了七年,他?不?求与萧麒回到从前,只求他?最后的生命里,萧麒能够不?那?么恨他?,如果可?以……可?不?可?以稍微地,稍微地爱他?一点。

晏渠山近乎绝望地想着……可?当他?与萧麒再见之后,他?才明?白?,原来这样一点点的爱,也是?奢求。

其实他?不?该瞒下这件事的,他?的出?现?对于?萧麒来说像是?天崩地裂一样的噩耗。

如果他?告诉萧麒,他?恶有恶报,没几年好活了没准萧麒会仁慈地赏他?一抹笑。

因为萧麒巴不?得他?死。

***

萧睿将那?些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萧麒。

他?缩着脖子,将掌心里绒绒的小机灵当作自己唯一的寄托:“父皇……儿臣告诉您,可?是?您不?准生气,不?可?以……不?可?以骂儿臣……”

他?还发?着烧,又撞见那?样场面,因此萧麒对他?比平日里宽容地多:“什么时候真生过你的气……好了,说罢。”

萧睿眨巴着眼睛看他?这双凤眼,在萧麒脸上像是?凌厉冷艳的刀锋,可?落在萧睿脸上,尽显机灵相,简直叫人恨也恨不?起来。

他?就将如何在如意门与晏渠山撞见见,又如何连着几日半夜三更溜出?去与他?喷面的事全须全尾、毫无保留地说给萧麒听了。

萧睿生怕他?听完就出?尔反尔,先发?制人地佯装哽咽:“父皇……我真的是?饿急了,想极了才这样做的,儿臣先前真不?知道……他?摘了面具,儿臣瞧见了他?的脸,之后才……”

他?怯怯地看向?萧麒,没敢将话全说完,但萧麒也听明?白?了晏渠山摘了面具,哪怕不?明?说,萧睿就是?看着那?张脸也猜出?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了。

萧麒叹气抚额,难怪萧睿之后“受惊发?热”,难怪当时他?哄萧睿时,他?会说什么“父皇要是?早这样,儿臣才不?会患疾”这样的话。

萧睿观摩着萧麒熌烁的脸色,小手抬起来,讨好似地抓着他?袖子晃了晃:“父皇,儿臣不?知道……儿臣…儿臣讨厌他?!特?别讨厌他?!”

“小睿……”萧麒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将孩子小小的身体?揽在坏里拍了拍,“朕没有怪你。”

萧睿还是?义愤填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