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府朱门被拉开?,在两?道厚重的门慢慢地, 慢慢地敞开?。而他站在逆光处,萧麒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依稀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他前方。
在那一刻,萧麒身后薛恭文等人的叫喊声,以及上京城中的此起彼伏的呼声,好像都这样消失了?。
在萧麒对上那双深邃眼睛的一刹那间他纷乱的心跳沉静下来,几?乎趋近于停跳。
人世间的一切,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藏黑的夜色,萧麒的眼睛只能捕捉到眼前的那一片光芒,像是跳动的火焰,不断灼烧他的眼球。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身上的光芒逐渐散去,像火堆被浇灭后得以敞露出的,伤痕累累的枯柴。
可吴铭全副武装,因此,哪怕他真的伤痕累累,萧麒也看不出来。
吴铭发丝高束,面上被一副花纹奇异的铜质面具覆着?,他身着?玄色劲装,显得整个人肩宽腿长。
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裸露出来的地方,双手被赭色牛皮套着?,只有脖子……
萧麒的目光落在那线条流利的、白皙的脖颈上。
光滑又细腻,像美好的瓷器,没有伤痕。
“臣吴铭,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铭在他面前跪下,头颅虔诚地叩在他的脚边,萧麒愣愣地看着?他的头顶,回味着?这陌生的、浑厚的声音。
不是低沉悦耳的,话语间永远带着?一点叫人心痒的尾音,不是的。
不只这个……萧麒的目光不住盘旋在这个跪在他身前的吴铭身上,陌生的人、全新的人。他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心来了?,可那股气还是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
“吴铭。”萧麒听?到了?自己略显沙哑的嗓音,“好奇怪的名字。”
“臣生于天?武三十四?年,时年冀州闹□□,臣一生下来就没了?爹娘,又没读过?什么书?,绞尽脑汁才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让皇上见笑了?。”
回答的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可是萧麒依然缄默地看着?他,郑玉成和薛恭文匆匆地追出来,薛恭文急道:“皇上!外头混乱一片,您怎么也不等等微臣就出来了?,若是……”
他的目光伴随着?萧麒的往前,最终定?在了?那奇怪的、戴着?黄铜面具的男人身上,薛恭文一愣,“这就是……”
恰巧吴铭抬起头,在面具遮掩下,他的一双眼睛被藏在暗处,黑洞洞的看不清隐藏的情愫,只是眸光蜻蜓点水一般落在薛恭文身上……以及紧接着?跟出来的郑玉成身上。
他看到郑玉成为萧麒披上一件滚毛边裘衣,动作熟稔地像是做过?了?千万遍:“大将军班师回朝,皇上高兴是自然,可皇上也不该如此着?急。”
郑玉成不由放低声音:“前两?日早朝,臣听?见皇上咳嗽了?两?声,春寒料峭,皇上应当多多保重龙体才是。”
说着?便为他抚平领口?,纤长的指间不慎碰到了?萧麒温热白皙的脖颈,他像被烫到了?似的缩回手,半垂的眼睫颤了?颤。
萧麒并没有将这些细微的动作放在心里,他捏住裘衣的一侧,掌心的汗液沾住了?柔软的皮毛:“你?有心了?。”
“朕只知道倪少岚细心……”萧麒不知想起什么,语气沉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明明是几?个人站在一起,却沉寂地诡异。
最终还是薛恭文向前几?步拨开?他,口?吻强硬道:“这种琐事?就不必劳烦郑大人了?。”
郑玉成被推地往后退了?两?步,他抬头看向在萧麒身边不住嘘寒问暖的男人,抿住了?双唇。
他没有再往前,可垂放在身侧的两?手却捏紧了?。
而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