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实话,没有那些绚丽的城市灯光,桃墟村的夜空有种接近原始的,古老的,神秘莫测的深邃感。
杨鸣谦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天空,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比采尔马特的星星还好看吗?”
采尔马特?
距离她在采尔马特看星星,好像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
那年她一时兴起,想去采尔马特滑雪,结果刚刚上山,就刮起狂风,天色阴沉地像是黑脸包公一般,扑面而来的风雪刮得脸生疼,马特宏峰发生了小型雪崩。
她戴着护目镜都被那狂风吹得找不着北,被教练拉着逃命似地下山。
本以为此次滑雪之旅要到此终结,谁想到第二天,采尔马特却是一个超级棒的大晴天,山上能看见彩虹,到了夜晚,抬头还有深邃的星空。
她还专门发了个朋友圈记录那次惊险的经历来着。
杨鸣谦也看到了。
“差不多吧。”她说了个实话,采尔马特和桃墟村所在的纬度其实差不多。
眼看着气氛又要冷下来,董嘉禾想让他赶紧回去,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回去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吗?”
杨鸣谦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她去世了。”
董嘉禾一下子坐直起来,有点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四年前,生病。”
董嘉禾喉头哽住,她本想说她可以帮着找找医生,转而又想起自己决然的分手,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反正人都已经不在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好像是能洞察她内心所想,杨鸣谦又开口道:“她的病看不好,谁来也没用,多少钱也没用。”
“哦。”
钱不是万能的,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但有时候,有钱还是好的,至少比没有钱好一点。
她与杨鸣谦的妈妈素未谋面,此时也谈不上为她伤心痛苦,只是淡淡地有点惋惜,为杨鸣谦,也为她自己。
外面的风雪不停,有些越过屋檐朝着他们来,董嘉禾伸手去接,被暖水袋暖得微热的掌心根本接不住它们中的任何一片。
董嘉禾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杨鸣谦也不是,那些酸唧唧的安慰和客套于他们并不适用。
她想了想说:“那你看。”她伸出手指了指天上,“最亮的那一颗就是我妈妈,另一颗最亮的就是你妈妈,希望她们能保佑我们早日平安地回到北京。”
董嘉禾双手合十,许愿似的。
杨鸣谦被她的动作逗笑,弯了弯唇角,“最亮的星星只有一颗。”
“不,根据光的反射原理和透视关系,我们坐得位置不同,看到的大小也不同,在我的位置看见的最亮的是我妈妈,你位置看见的,自然是你妈妈喽。”
小时候跟着何之仪学画的时候,她说,近大远小,董嘉禾牢记在心。
似乎被她神奇的脑回路所感染,杨鸣谦勾着嘴角,同样看着天上闪亮的群星,“你说得对。”
一个看起来有些悲伤的话题被绕了过去。
两个人坐在廊下,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说工作太正式,说私事又似乎太亲密,还不如安安静静地看看雪,赏赏月。
就这样呆坐着,耳边是赵敏敏和她爸爸妈妈通话的声音。
“敏敏啊,你把摄像头打开,我们看不到你。”
“奥,开着呢,给你看下我现在住的房间......”
“这床看着有点硬啊,你叫他们多给你铺点被子,那里下那么大雪多冷啊,你穿得太少了,妈妈给你说你别嫌烦,你现在年轻不觉得......”
......
木凳子矮矮的,曲着腿弯着腰,董嘉禾向后仰靠在廊下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