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到底是儿媳,沈父提过一句就不好再多说了,他只叮嘱安氏平日多看顾着瑜哥儿,省的曹氏年轻不知轻重,养坏了哥儿的身子。
不过动几句嘴皮子的事,安氏便也应承了下来。
听着两人家常的话告一段落,沈妩才出声问沈父:“爹爹,圣上为何与您夺情?”
夺情,一般是给战事紧急时的武将或身在要职的朝中官员,而今汝州有什么要事么?
听到两人谈论政事,安氏便带着丫鬟去了外间,又让佩兰守在了门口,不许人打扰。
屋里,沈父见没有别的人了,才低声道:“南边遭了水灾,难民们为了活下去,只能跑出来,大都北上来了。”
沈妩听着突然想起她前不久从京城回来时,在南阳城外看到的难民。
“如今这样冷的天,朝廷竟然还没有将难民安置好,不怕出问题么?”她皱眉道。
沈父眉峰挑了挑,说道:“已经出问题了。之前万寿节,当地官员不敢将遭灾的事报上去,因此耽误了救灾的时间。
之后朝廷要赈灾却没银子,难民挨饿受冻的跑出来找活路,沿途的城镇却都关闭了城门,不想接收。前几日荥州城外已经出现难民哗变,圣上大怒,下旨问责荥州知州。”
沈妩听得背后生出一层冷汗。
沈父却还在继续道:“这两年气候格外怪异,秋里南边发大水,冬里北边又大雪不断,冻死了无数人,连带着西北边境又开始不安稳。
唯有地处中原的河南山东还安生些,因此圣上下旨从这两地征调粮食赈灾,好歹先把难民安抚下来,无论如何今冬不能再出事了。”
如此一来,河南的官场就不能有大的变动,沈父这个汝州知州也就不能在此时丁忧。
听到这里沈妩又喜又忧,喜的是有沈父当靠山,自己在汝州的基业保住了,忧的是朝局好似越发不太平了。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在现代生活过的沈妩,比任何人都懂这句话的份量。
“爹,我回京之后被服厂那边你可得帮我看着些,可别让人抢了生意去?”沈妩殷殷望着沈父道。
沈父闻言,面上露出几分意外,“我还以为你要嘱咐为父帮你看着窑厂。”
毕竟两处营生比较起来,窑厂明显更赚钱。
沈妩心道窑厂再赚钱,但论起重要性却是比不上被服厂的,因为她几乎花费了全部的心思在被服厂,尤其几位管事,以及百川学堂里的一众已经启蒙的学生,这都是她以后的根基。
只是这话却不好多说,她只道:“窑厂不缺订单,有田丰看着只管烧窑就成,被服厂这里……”
沈妩说着就露出气愤的表情来,“爹爹不知道,那赵清鹤一计不成又生了一计,此人不仅指使之前的陆记也建了个成衣作坊,想要与我抢生意,还想利用王县令的与白家商号的姻亲关系,断了被服厂的棉布货源。”
沈父听着皱眉,当初那陆记破产是他让方师爷去办的,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又卷土重来了。
见女儿生气的模样,他道:“放心,为父会帮你看着的,等你回来你的被服厂一定完完整整的。”
沈妩听着,面上露出喜色,“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是明年的军需订单……那赵清鹤身后可有三皇子撑腰呢。”
三皇子又如何?三皇子远在京城,还能管得了汝州的事?
沈父冷笑一声,道:“阿妩放心,有为父在明年的军需订单谁都抢不走,且不止汝州,整个南阳府的军需,为父也会帮你争取过来。”
南阳知府凤霄新就任,对他有拉拢之意。
凤霄是太子的岳丈,天然与三皇子对立,而自家也与三皇子不睦,因此两方倒可以暂时达成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