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市这三年,他靠着还不错的外语在跨国公司做影视器材租赁,他清晰知道自己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但他记忆的最初是剧痛的头,看不清脸的人握着他的手和他讲了什么话。
他凭着直觉躲开,逃走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他及一群偷渡者等在一个小黑屋里,这些偷渡者大多是找出路的年轻人,如果不能给门口看守的黑社会好处,那就有可能成为黑心工厂源源不断的苦力。
偷渡早就成了一门生意,逃过巡逻队,逃过边防兵,不一定能逃过守株待兔的黑社会,只要在港有熟人愿保,必大捞一笔。
宋秋槐长相气质出挑,被蛇头单拎出来,要不宰一笔,要不卖去拍三级片,宋秋槐是忘了些东西,但不是傻了,贸然硬碰硬不行,买家那边有个混堂口的是中英杂种,宋秋槐发现自己能听懂他嘴里说的话。
宋秋槐根据醒来后的见闻,也编了个义薄云天的身世,加之狼狈的穿着也掩不住他周身气度,又说了几句鸟语,算是哄骗着投了诚。
经济腾飞黄金时期,哪儿都缺人才,黑社会也要转型的,不能一辈子干盗版碟低级夜总会等等,蛇头也眼馋别的帮会搞房地产拍电影什么的,赚钱不说,找几个好看的明星,欺男霸女稍一包装变成了江湖义气,赚钱又赚名的事谁不想做。
宋秋槐就被招入麾下了,不过他志不在此,熟悉一切很快脱身,当然赚的钱也留下,又做了正道生意。
他求神拜佛想尽办法不能得偿所愿,解签相士不知从他手里赚了多少钱。
命运是盘好大的棋局,他是一枚被玩弄的棋子。
他走过京市的那条街道,看到照相馆橱窗里挂着的那张婚纱照,记忆才铺天盖地砸在他的身上,他错过的这三年,像是错过了三十年。
让人作呕的,“命”的纠缠。
三年前追查的是桩特务间谍组织案件,因为一些敏感复杂的历史问题,和平没有眼看到的那么和平,小王并非没有暴露,而是计策中一环,哪成想不起眼的人物线索顺藤摸瓜到参天大树。
知道那人名字时宋秋槐已有不好的预感,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汽车爆炸前一秒他破窗而出,拼着一口气往海中心去,游到对面还有一线生机,而犯罪现场,永远不会安全。
他们也不算白死,第二年那人被秘密处决。
宋秋槐不敢去,他像小偷,像阴沟里的老鼠,像见不得人的癞蛤蟆,只敢偷偷看姚盈盈去书店,去夜校,领着宋琼月去逛街,去文具店买水果味的橡皮擦,远远地跟着他们去公园,低低着头。
甚至大风天,他还悄悄去捡过宋琼月断线的风筝,姚盈盈当时踮着脚用树杈往下够,够不到,就走了,只剩那只花花绿绿的老鹰孤零零地挂在树梢上,宋秋槐带了回去。
宋琼月在门口绕着圈骑小三轮车,照看她的阿姨坐在马扎上一针一针地纳鞋底。
宋秋槐站在斜斜对面的胡同里,一身黑,压低帽檐,一点看不清他的脸,他一抬头,能看到从家里院墙冒出来的玉兰花,大朵的,洁白的,将开不开时美的含蓄,盛放时美的张牙舞爪,姚盈盈肯定又剪了几枝插在花瓶里。
宋秋槐发现宋琼月不在姚盈盈跟前就不爱说话,就像现在,不知为什么,宋琼月只一圈一圈地骑着三轮车,奋力蹬,再蹬不起就站起来蹬,两个朝天辫子晃的像两根天线。
宋琼月在生气,妈妈又说话不算话,明明拉钩说的是从明天开始才换成阿姨照顾她的,妈妈是个坏妈妈,她要把自己累坏,让妈妈心疼!
她也不要去上托儿所!她就要跟妈妈在一起!
“坏坑”
蹬得太用力导致脱离了经常绕的路线,小三轮的前轱辘掉坑里了,她下来又冲着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