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虚欣然领命,对崇开峻作一长揖,“请三叔见教。”

崇开峻好歹在官场上迎来送往了这么多年,在这一刻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绷住了脸上的表情。

他本来以为只要离开了凤京城一段时间,叶棘与牧碧虚便可就此断了。

听闻此前牧碧虚的母亲宁安县主也在试图为他议亲,指不定他与叶棘这一走,等熬到圣人诞日,牧碧虚已经娶了妻子。

如果平蕃事宜大不顺利的话,耽搁个两三年也是常有之事。

等他到时候再携叶棘回凤京城复命,牧碧虚已经牵儿抱女,叶棘也早已嫁与他为妻,两人便此生再没了夫妻情缘指望。

因为牧相的缘故,牧碧虚领了这监察御史一职,明面上与他协同赴任,实则是代替御史台行监察他这个郡王职责之用,就如同皇帝跟在他身边的一只眼睛。

最可恨的是,这一只眼睛不独监察他的言行举止,还总盯着他的身边,想要插手他的后院之事。

在这一刹那,从来在战场上手起刀落行云流水的崇开峻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跗骨之蛆,阴魂不散,钢刀难斩绕指柔。

监察御史与招抚史同行,牧碧虚要去看望叶棘,几乎便是大摇大摆地从崇开峻的面前经过。

崇开峻也只能让人跟着他,听听他与叶棘要说些什么。

两人往往只是面对面站上一站,闲来无事地聊上几句,无非是睡得好不好,饮食惯不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逾矩之处。

牧碧虚如今身为监察御史,询问军营队伍的忧虑,也算是体察民情的一种,若有障碍,牧碧虚便笑盈盈地露出袖中的那份御诏,“牧某不过是替御史台体察民情,回报于御史台,乃职责范围内,还请阁下不要阻拦。”

他不仅问叶棘,也问其他人。

那些将士和随行仆从见牧碧虚生得慈眉善目,言笑嫣然,也乐意同他讲上几句。

即便崇开峻想要挑刺拿错,也捏不着实锤,不好叫牧碧虚滚回自己的车队去,时常有种狗咬乌龟无从下手的感觉。

加之他日常操练军中事务繁忙,既要巡逻营队,又要留意四方八面的波澜起伏,实在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叶棘和牧碧虚。

这日崇开峻给将叶棘找了一件事做,递给了她一摞书,“小棘,你好好研读一下这本书。”

叶棘将崇开峻手中的那一摞书接过来,上面的封皮上写着三个字《玉兰记》。

她觑着这三个字有些眼熟,在脑海中忆了半天,突然想了起来。

在牧碧虚的别院当中寻欢作乐的那段时间里,她常常去戏楼听戏。

将已有戏码翻来覆去看得百无聊赖时,戏院老板曾经对她说起过,《玉兰记》即将上市,讲的是丫鬟出身的女主角与世袭大将军之间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当时听完老板的介绍之后,叶棘心中也是跃跃欲试的,恨不能立刻一睹为快。

奈何后面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她就将此事给忘了。

她从来都没有在崇开峻的面前提及过此事,崇开峻是怎么知晓她的爱好,还特意将这书买来,推到她的手中?

从前她在府中进学那几年,见崇开峻教育儿女极为严厉,他的公子小姐是从来没有这些闲书的。偶尔学业绣工疏怠,还要被他耳提面命一番。

这次崇开峻忽而把她叫过来,还主动要她看这几本书,甚至是完成任务一样向她下达了指令,这实在是一反常态,出乎叶棘的意料。

她不明白崇开峻的意图是什么,究竟是为了讨好她……还是为了缓解她的旅途烦闷?

就她对崇开峻的了解,他每每给自己的儿女递交了什么书籍资料,回头总是要抽查考验他们知晓多少。

看戏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