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一时在睡梦里回到过去,看见了十七岁的自己。
那一年她不堪忍受籍籍无名的底层生活,最终向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主动伸出了橄榄枝,又在他的培养下,一步步跨出自己原本的境界。
梦中数年的时光如走马观花般飞速闪过,不知何时她动摇了自己的心绪。忍不住少年郎风采迷人的诱惑,爬上他的床榻与之日夜颠倒,红鸾高照。
她在心中知道这一切都是短暂的,春季道旁野花开得自在绚烂,却在夏日来临之前将会凋谢。
梦境是混乱的,时而是十七岁的她,时而是二十二岁的她。
她在错乱碎片般的梦境里左右为难,仿佛两只脚同时踏进了两条河流,不时在踹流激浪中挣扎沉浮,不知究竟应该随波逐流去往何方。
鼻间窜入幽幽熏香,错杂的画面渐次褪去,凝固成了床顶的帐幔。
叶棘在昏昏然中醒来,脑海中忆起自己睡前最后那一幕是在青鬼池同牧碧虚对峙。
她转过头去看周围的陈设,既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熟悉的是屋内的雅致内饰、陈设方位都出自牧碧虚的喜好,陌生的是她没有踏入过这样的房间。
49.切勿私刑伺候
难道说……这不是在牧碧虚的别院?
“牧大人,”叶棘看向守候着自己醒来的牧碧虚,“把我困于私宅,有悖于审讯法则罢?”
窗外郁郁葱葱,一片深深浅浅的翠绿。风声飒飒,吹动屋檐下的銮铃叮零,不时传来园林中的一两声鸟鸣,
已经换上了常服的牧碧虚散袖披发,坐在窗边垂眸阅卷,檀香在他的案几上升起一缕几近静止的青烟,衬得他恍若误入凡间的谪仙。
如果不是时光已经往前推移,这样静谧的韶华不过是叶棘与他曾经相处时再寻常不过的点滴。更逞论,她试着挪动自己的肢体,发现手足各着晶莹玉镯一枚,细而韧的金链延展到四个床角。
一切都提醒她此时并非甜蜜时光的昨日重现,而是软禁、监视、审讯。
于公,她最多只能算是盗窃未遂,当不起这般大罪。很显然,牧碧虚这算是私刑了。
牧碧虚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与对视一笑,“叶卿醒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叶棘的床榻边坐下,“郡王若是得知叶卿被带走,自然会去我的别院要人。”
叶棘懂了,牧碧虚在其他地方赁了院子,即使崇开峻出了宫,一时半会也寻不见她的人。
对她绞尽脑汁地挖坑,他嘴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叶卿乃是专案要犯,依律关押候审,万望见谅。”
“依的什么律?”即或当真要审问,“也不必非要躺在床上办案吧。”
“我对叶卿说过,吾曾有一爱妾野鱼,情浓正笃而逝,今与叶卿似有故人熟识之感。”
牧碧虚眉目慈悲,状如忧天悯人之神佛,“目视叶卿,则如睹野鱼在世,我实不忍叶卿吊立疲惫,故在力所能及之内,以卧姿相替,减轻叶卿倦怠。”
叶棘惊骇而拽链,汗水自额颊涔涔而下,金玉相撞铃铃作响,仓皇之情欲盖弥彰。
“牧大人切勿动用私刑!”
牧碧虚将她的慌张看在眼中,“叶卿莫急,不过是验一验你的伤,以核对是否曾肩背中箭。果真并无伤痕,便是牧某外套的粉末沾到了叶卿的身上,定会还叶卿一个清白。”
要是牧碧虚当真如嘴上所说,只是把她剥光了验一验伤也就罢了。
叶棘看他这熟悉的眼神,好歹也跟他同床共枕了这么久,一望便知他绝对验的不止是伤。
一旦衣服扒开,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怕不是都得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