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云叩了叩门,“嘣嘣嘣”
叶棘抬起头来,“进来。”
凉云小心翼翼地呈上手中的汤,“野鱼姑娘,汤来了。”
叶棘用手碰了碰外缘,她也不是不想喝,“还有些烫,先放着。”
小姐公子们把老母鸡当归人参汤从小喝到大,对他们而言太补过头了,只会捏着鼻子说一句:“油腻腻的东西,怎么天天老是这些玩意儿。”
在逢年过节时,她闻着从富贵人家炉子里飘出的鸡汤味,都会停住脚步,贪婪地嗅着那芬芳的味道。
她曾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坐在炉子旁边,捧上一壶暖暖的鸡汤,嗅着微苦药材与醇香油脂结合的气息,感受温汤滑入喉咙,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体验。
凉云却以为叶棘是生了她的气,故意给她下马威,当下一言不发,微微低下头守在一旁。
叶棘知道她的心思,索性当着她的面端起汤来,“凉云姐姐,你还是太心急了些。”
凉云木木地道:“我不知道野姑娘在说些什么。”
对于凉云在背后的唆使,叶棘是心知肚明的,“茹玫一向在中庭伺候,都近不了公子的身,哪里有机会将荷包落在他的必经之路上?也就只有随身女使的你才能够做得出来了。”
凉云辩称:“无凭无据的,野鱼姑娘别冤枉了人。”
冤枉不冤枉都不打紧,反正牧碧虚已经做出了决策,将茹玫送到了更适合她的地方。
叶棘吹了吹鸡汤表面的浮油,她用小勺子往下捞了捞,一场空。
大户人家讲究精髓全在汤里,一切鸡肉、骨头、药材都给捞得干干净净,免得扎着了她。
“姐姐之前给我送的那些戏本子,闲来无事的时候,我都好好看过了。”
就算是在时兴的内宅争斗戏本里,想要熬出头来,赢得夫君的欢心,无非依靠的都是一个“熬”字。
说白了,在没有灵异鬼怪加持的世界里,取得最后的胜利,比的都是命长。
“活久了,才能等到那群不安分的妾室或死或伤或残,甚至孩子都熬到了能说亲的年纪了,自己也生生地从十几岁的小姑娘熬成了三四十岁的妇人。半生浮云而过,方才终于获得了圆满的爱。”
“所以我说,你还是太心急了,”叶棘一边往嘴里送着汤,一边叮嘱凉云道,“精髓全在肉里,下次别把肉捞出去了。”
凉云紧闭着嘴,免得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丝一毫嘲笑叶棘老土的神情,惹她不快,“是,我已记下了。”
这乳白微黄如奶的鸡汤,其实在贵妇人眼中都算不上合格的鸡汤。
有的讲究人家会将鸡汤小火慢炖,滤了又滤,直到白水一般清澈透亮,只有气息味道,而全然不见其肉色形状,这才算得上是熬鸡汤的层次。
但是她也不必跟叶棘说这些,反正说了叶棘也不听,只想着吃那几坨死肉。
生性如此粗鄙不堪,便是将叶棘放置在藏经阁中,也难得锤炼出什么精华来。
叶棘很快就将一盅鸡汤喝得见底,才放下汤盅转了个身,凉云已经眼疾手快地将茶杯收拾在了汤盅里。
她回过身来时,只觉得桌子上空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恍了一会神,叶棘才想起,凉云收拾的时候想必拿着茶杯也一块拿去洗了。
当下叶棘也没有留意,摸了摸半饱的肚子,准备在庭院中散散步,随后爬树翻墙,下网捞鱼,开启自己美好的一天。
凉云留了个心眼,只给厨房交还了盛汤的盅具,自己偷偷藏起了叶棘饮过的水杯。
借着为府院采购,凉云坐上马车,途经一个大医馆,便出了点银子,请抓药的药工帮忙验验杯中的残余。
叶棘先碾碎了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