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鼻挺如山,面如冠玉,如此国色天香,只可惜瞽了。真是天妒英才,人难十全十美啊。

叶棘伸出手在那牧小公子面前晃了晃,见他并无反应,这才放心地往窗棂旁爬去,

她慢慢地挨到了窗棂,准备掀开厚厚的暖帘,从隙口中跃出。

孰知手指才卷起暖帘一角,方才那只还虚虚托住不存在宝塔的手,突然并出三指钳住了她的手腕。

叶棘心中一惊,第一想法却不是扭手就逃,而是遽然探出另一只还未受到钳制的手,蓦地将那位牧小公子覆眼的黑缎给勾了下来。

就在缎带落下的霎时,他的眸子似乎因为不习惯强光的刺激而微微眯起,旋即又复睁开。

一时间如万千璀璨的星辰落入眼中,蔽日雾气为风吹散,倒映出叶棘小小的身影。

牧碧虚不躲不避,只是轻轻一剪,就将她反手压在了自己的膝下,活像她跪在地毯上主动负荆请罪的模样。

叶棘本以为这位牧公子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瞎子,没想到他出手轻快,在宽阔的马车中无甚响动,轻而易举地就将她钳得动弹不得。

很显然他非但不是瞎子,反倒视力相当清明。

“姑娘在马车中藏了一路,可是武侯要找的人?”牧碧虚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泰然若素的少女,她圆圆的眼睛中一双瞳子漆如点墨,面庞带着一点儿孩童般的稚气,嘴唇微嘟下巴尖尖。

业已被他制住,神情却并不十分慌张,反过头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只在他脸上打转,“公子如果怀疑我是在大梵音寺中作乱的盗贼,为何刚才不在方才将我交给几位武侯?”

单看长相,大约会觉得这少女稚弱可欺。

然听她声音,观其神态,却知道这少女颇历世情,并不十分年幼。

牧碧虚无偏无倚地道:“武侯既说并未损失财物,便无从断定盗贼真有其人。”

如果将这妙龄少女交给几位武侯,此时离凤京城尚且有一段距离,焉知她落到五大三粗的武侯手中会有什么遭遇?

近年来天下重定,不时有山贼流窜作乱。乱世治重典,朝纲常有些矫枉过正的倾向,遇有风吹草动则紧张不已,为了杀一儆百,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屈打成招,含冤下狱者也不在少数。

真相不明,他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地暴露这位少女。

“牧公子真是一位大善人……”叶棘眨巴着黑色的眼眸,目光直白得近乎贪婪地注视着牧碧虚的脸庞。

“尝闻牧公子兰阶玉树,学识渊海,今日特意到大梵音寺进香,想要聆听牧公子的经课。没能够见到公子讲经英姿,反倒不小心上错了马车,再醒来时已是冒犯了贵人。

达官显宦、衮衮诸公的车马各悬有家徽銮铃,且与寻常人家分地放置,由专人看管。

这位少女不但上了车,还敛声息语地藏在底座下,实在很难用无心之失来开脱。

牧碧虚生性温和随缘,想来她许是有隐瞒为难之处,也不愿细细深究旁生枝节,“待顺路回到凤京城,姑娘便与牧某分道扬镳罢。”

眼见上了官道,离凤京城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都城的外廓。

用眼神吸食了他一路美色的叶棘陡然出声:“牧公子……我与你早有前缘。”

这样的话,牧碧虚廿年有二来不知道听各路妄图爬床的女子说了多少次。

他只是淡淡一笑,“那姑娘可要与我好生分说分说。”

他是去年科考的二甲进士,等了一年的候补,即将官授台中侍御史,责复审行狱文书。

“无论姑娘与我有何前缘,牧某想必都能明辨一二。”

叶棘怔了一怔,神色中似是带了一点楚楚动人的凄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