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珞垂眸,没应声。
陆衡之示意宋闻将食盒放在凉亭的石桌上,接过那盏灯道:“去外头守着。”
宋闻心中惊愕,连忙答是。
他家爷自从中了状元后京中说亲的大家闺秀比比皆是,其中不乏皇亲贵胄,更有不少女人明里暗里投怀送抱,从没见他对哪个姑娘有兴趣。
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对苏青珞破例了。
只是这位苏姑娘好像定亲了啊?
他们爷不会?
想到这个可能,守在门口的宋闻不觉双腿一软,往里看了眼,那两道身影仿佛离得近了些。
陆衡之将手里灯往上一提,平声道:“上来。”
灯下,苏青珞一张苍白小脸上透着几分倔强,眼角微红,她没动。
陆衡之又道:“那你是要我下去?”
苏青珞朱唇微抿,片刻后,才是提裙而上,进了凉亭后,又对他行一礼。
陆衡之将灯罩摘下放到凉亭的圆桌上,坐下后打开食盒拿出那碗醒酒汤慢条斯理地喝完,才开口。
“陆衍怎么欺负你了?”
苏青珞不觉微微一惊。
不似白天他问她“谁欺负你了”,这回开口是笃定的语气,不愧是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竟然猜到了。
苏青珞垂眸,一时并未答话。
陆衡之等她片刻,又道:“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语气竟颇有耐心。
苏青珞更加惊诧,犹豫片刻,最后也只是低声道:“没有。”
他是大房的人,凭什么替她做主呢?
能替她做主的无非也就是外祖母,但外祖母身子骨大不如前,她不可能拿这种事来烦她。
何况,凭眼前人的才能,她就是不说,他也能很快查到缘由。
真的说出口,反而可能会被指责不懂事。
凭借多年寄人篱下生活的本能,苏青珞很快便知道该怎么做。
陆衡之起身,上前一步。
他存在感极强,有种压迫力,苏青珞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抬头。
陆衡之一袭月白长衫,清冷孤高如皑皑雪山上的皎月不染一尘。
他面若冠玉,鬓若刀裁,眉眼清冷,声音微冷:“你不信我?”
语气分明透着不快。
苏青珞没应声。
陆衡之眸色微深:“何妨一试?”
苏青珞垂眸:“青珞不敢,当真无事,青珞只是想家了。”
这话半真半假,也不算完全敷衍。
陆衡之打量她片刻,没说信还是不信。
苏青珞再度行礼:“夜深了,三爷早些安寝。”
陆衡之终于没再说什么,将手里灯递给她:“路上当心。”
苏青珞想拒绝,看到他一双幽沉的眼,又下意识地将灯接过来。
“多谢三爷,这灯明日我会命人送回。”
“不必。”陆衡之道,“我会命人去取。”
苏青珞松一口气,这就方便多了。
她的丫鬟去前院找他,总归不那么妥帖,容易落人口实。
难过的情绪被陆衡之一打岔,苏青珞好了许多,回到房中便歇下,很快睡去。
隔天一早起床,苏青珞去给外祖母请安,几位太太都在,柳氏也立在一旁。
陆老太太昨夜有点着凉,头昏昏沉沉的,戴着抹额,见到她还是亲切地招手:“青珞快来,昨日下了雨夜里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着凉?”
苏青珞眼眶微微一湿,凑到老太太怀里:“青珞都好。这话该我问外祖母才是,您是不是贪凉夜里出去玩,才着了凉?”
陆老太太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