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做过的错题已经滚瓜烂熟，该熟悉的知识点也已都记在脑子里，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但到了六号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蒋琢还是没来由地觉得紧张起来。

他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又偏过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电子钟。

晚上十点零五。

小勋应该还没睡吧。

他爬起来，拿过手机坐在飘窗的窗台上，给纪勋打了过去。纪勋大概就在手机旁边，蒋琢的电话刚拨出去一两秒，纪勋就接了起来。

纪勋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少爷？”蒋琢听了会儿响，不可置信道：“你是在打游戏吗？”

“嗯。”

“你……”蒋琢由衷地羡慕起纪勋的心理素质来。他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问道：“纪叔叔不是不许你在考前打游戏了吗？”

“嗯。所以我只能玩手机游戏。”

难怪接电话这么快。

“一边打游戏还能一边打电话吗？”蒋琢问。

“我开了免提。”

怪不得这么吵。

蒋琢本来打电话也没什么事，他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机听筒放在耳边，看着窗外发呆。从他房间里的窗户望出去，视野里多一半都是小区里的其他楼房，只在楼房的空隙间，可以看到一条湖就是上次他和纪勋去约会，吃完晚饭后去边上散过步的那一条。

蒋琢看着湖边的灯光，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在纪勋的卧室门口吻了纪勋。其实他们在湖边散步的时候蒋琢就想亲他了，只是湖边人多，他也不知道纪勋是怎么想的，直到纪勋抱怨说他们的约会太公式化，蒋琢才敢把心中所想付诸行动。

如果生病那次不算的话，那就是从约会之后就再也没有亲过了。

蒋琢正想着，纪勋那边一局游戏结束，逐渐没了噪音。他见蒋琢一直没出声，便问道：“在想什么？”

蒋琢没怎么思考，便恍惚道：“接吻的事……”

纪勋没反应上来，沉默了两秒才说道：“……啊？”

“呃，我”

“我本来以为你打电话过来是因为太紧张睡不着觉，现在看来你还挺游刃有余的。”纪勋道，“还有心思想这些闲事？”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蒋琢有些尴尬，“其实我、的确是有些紧张。”

纪勋很罕见地没有嘲笑他，而是认真地问道：“紧张什么？”

“你这问题倒还真把我问住了。”蒋琢苦笑，“这可是高考，不紧张才不正常吧？”

“我就不紧张。”纪勋道。

“因为你很优秀。”蒋琢把头靠在窗户上，“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纪勋没说话。他大概是关了免提，把电话搁在了耳边，蒋琢能听见纪勋细细的呼吸声从听筒里传过来。

蒋琢说道：“我在想，嗯……万一、万一我考不上K大的话……”

“你能考上。”纪勋说，“再说了，你的作业都是我辅导的，你看不起谁呢？”

蒋琢闻言笑了一下。

不愧是小勋会说的话。

“我知道。”蒋琢说道。

纪勋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再过于纠结就显得太矫情了。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小心地给纪勋展示了自己的不安，“只是如果我真的考不上，少爷……会怪我吗？”

在纪勋沉默的功夫里，蒋琢怕纪勋生气，又急急地补充道：“就算我考不上，我也会报K大附近的学校，我可以经常去找你的”

“不会怪你。”纪勋好像是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小，所以听起来很温柔，“你尽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