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会是他跟魏津在一起的第一场雪。
“魏津,你想离开吗……”他想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
魏津转过来看着他,背对江面,周围没什么光线,他眼里也变得黑沉沉的,半晌歪了下头,有点像迷惑状态的狗狗。
“你又想做什么?”
冉季无奈笑了下,他早就知道自己透支的信用怕是无法挽回,倒也不去解释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做。”
“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变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无论他如何骗自己,魏津早就不是一开始那个魏津了。
魏津没有回答他。
晚风吹过,吹散了一些东西,难得的和谐,冉季也不再说话了,递给魏津一根烟。
魏津看了眼接了过来,静静思考冉季的话,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评价了,陆晓说他变了他还能理解,可冉季是为什么?
魏津不爱抽烟,烟在他眼里是懦弱逃避的象征,以前家里有一阵总是烟雾缭绕的,他爸一言不发在旁边一根接着一根,魏理去上小学,他在房间里听他妈发疯。
魏理出生的时候家庭条件尚可,可他出生的时候刚好他爸的厂子变革,下岗了,本来就条件勉强养活一个孩子的家庭,因为多了他而雪上加霜。
自他记事起,父母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个讨债鬼一样,可他们对魏理却不一样,魏理上初中开始戴眼镜,大家看到都会夸他看着就聪明,还在上小学的魏津哪怕不近视,也开始戴低度数的眼镜。
这种情况一直到他挣钱而且不算少,他们开始跟他伸手要钱之后有所改变,钱是好东西,钱买不来他们的爱,但是买的来他们伏低做小的问候,只是他也没攒下来什么就是了。
到了今天他早就想清楚了,既然他们不喜欢他,他也无所谓了,他不要他们了。
大概是从这个时候起,他已经变了。
从会笑的很开心,抱着被子想跟哥哥和妈妈睡在一起的孩子变成远处旁观的路人。
当初陆晓表白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喜欢,只是他在她的目光里好像看到了些他喜欢的东西。
冉季对他做事就像是在恨他一样,可最可悲的不是在被冉季关的最绝望的一段时间里,他曾经想过就这样算了,他的人生一文不值,而是哪怕有那么一两个温柔的时刻真的曾让他动摇过。
可现在不论冉季对他是什么感情,是爱还是恨都无所谓了,都已经泯灭在那一晚的目光里了。
如果不是宋致来说的那些话点醒了他,一点支撑都没有的情况下,他已经疯了,其实也很难讲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疯了的状态,只是他知道他又站回了旁观者的视角。
他又是孤身一人了。
“魏津我好像已经…爱上…”
江对岸突然绽放起烟花来,一丛一丛的,又大又密的金花绽放在对岸的天空,把江面也照的金水一般。
“你说什么?”魏津转过头,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在他面前,丝丝缕缕的溢散开,他们明明互相对视,却看不真切对方的双眼。
魏津把烟扔在地上,用鞋尖碾灭了才看向冉季,“我们回美术馆一趟吧,我想起我的表落在洗手间里了。”
晚了
两人回来时,美术馆将要落锁。
他们是沿着江岸走回来的,不到二十分钟的路,魏津说出口的时候,冉季还只当他是不想回去,笑了下,跟着他冬天大晚上沿着江岸散步。
冬日夜晚虽寒冷,可江对岸一直在绽放烟花,气氛是从未有过的好,好到让冉季隐隐恍惚觉得,过了这一晚也许他们有机会重新开始。
冉季看了眼旁边的人,在心里摊了摊手,再忍一下吧,对着手呵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