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真是狼狈,凡是与我打过交道的男子,无有不对我另眼相看的,你阿爷是个例外。”
“不不不,我从来没想过与你阿爷有什么瓜葛,自小我跟着父母颠沛流离,早就立誓非王侯将相不嫁,你阿爷已经有了你阿娘,我才不会给人做妾。不过嘛,即使我不想与你阿爷有什么牵扯,也想让他记住我。”
“你不必那样瞪着我。男子可以让女子伤心,女子为何就不能四处留情?我就喜欢看男人为我神魂颠倒。你也不想想,如果你阿爷随随便便就变心,值得你阿娘为他牵肠挂肚么?”
“说起来真够遗憾的,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对我没留下半点好印象,估计他现在想到我,只会想起南阳那场噩梦。”
“你阿娘么,是我见过的最美丽聪慧的女子,她很爱你和你阿爷,这点我可以作证。当初听到她病逝,我也很怅然。”
“我怎敢说谎?纵算不怕你,我也怕滕将军找我麻烦。没错,这些年我没有再回过中原,但我一直在想,你阿娘的死会不会是与梦中那帮索命的冤魂有关。去年我突然梦见你阿娘,醒来颇有些感慨,正好我的老仆邬四要回中原替我买东西,我就写了一封信让邬四亲自带给滕将军,可惜你阿爷或许依旧认为这是我胡编乱造的,压根没有回信。不过他不信也不奇怪,毕竟我也只是从父亲口里听过一次。”
***
滕玉意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巷中的。
事到如今,她总算明白阿爷为何缄口不言了,邬莹莹说的话不只让她震惊,还让人发自内心地恐惧。
她身上冷得直打颤,每走一步都极其吃力。
“娘子。”程伯等人从暗处悄然出来,今晚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唯恐出什么岔子,便亲自过来了一趟。
滕玉意失魂落魄摆摆手:“撤。”
程伯忧心忡忡,回身让四周的暗卫悉数退下。
“慢着。”滕玉意忽又道。
程伯候命。
“前一阵阿爷总不在城里,明面上是待在西营和进奏院,实际上他是不是去过一趟菩提寺?”
“菩提寺?”
“渭水附近的那家。几月前我回长安时曾在那附近落过水,被救起之后我手中就多了小涯剑。阿爷说,我幼时同爷娘回扬州时路过那间菩提寺,阿娘曾带我上岸烧过香。”
程伯愣了愣:“老爷的确去过。那回娘子被困在大隐寺,老爷去寺中探望娘子时,顺便与缘觉方丈说起娘子屡遭邪祟的事,不知缘觉方丈说了什么,老爷出寺后连夜离开了长安。据陆炎说,老爷找到那家菩提寺当年的住持,问了老住持好些话。”
滕玉意心中沸乱,阿爷果然因为她的遭遇起了疑心,一经缘觉方丈的提醒,便开始积极调查当年的事。
菩提寺、菩提寺……
无上菩提,慧施众生。
她怔怔举起手中的小涯剑,过去这几月她时常想一个问题,这样一把上古神剑,为何突然会出现在她身边,原来这不是凭空而来的一段机缘。
小涯说有人帮她借了命,但前世她遇害时爷娘早就不在了,得知那晚蔺承佑曾跑来营救,这段时日她便总在想,帮她换命的人会不会是蔺承佑?或许是咒语太可怕,哪怕蔺承佑为她换了命格,醒来后她和父亲依旧困在这诡异的迷局里。
周而复始,难逃相同的噩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