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谈笑风生,在赤金色的朝阳下疾驰而过,端的是美若天神。他这一出现,立即引来城墙下女眷们的低呼声:“瞧,那是成王世子。”
“蔺承佑。”滕玉意又惊又喜,迅速回身往下跑,然而她的这声呼唤,转瞬间就被那冲天而起的鼙鼓声给淹没了。
鼙鼓声声震人心脾,俨然在为出征的战士鼓气。
或是前方军情有变,蔺承佑路过城墙下时未作停留,径直奔向前方广阔的平原。
一时间,烟尘滚滚,鼓噪震地。
滕玉意追了一晌,眼看蔺承佑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大队行军中,只得抱着食盒停下来。
这时候,蔺承佑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冷不丁控缰停马,回头往后看。
滕玉意大喜过望,再次拼命往山顶上攀爬,然而相距太远,没法瞧见蔺承佑的表情。
蔺承佑的确什么也没瞧见,因为他注目的是芳林门,按照往日风俗,家眷们通常会在城墙下依依相送。
他仔仔细细回望半天,没能捕捉到熟悉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这也打击不到他,昨晚滕玉意醉得不轻,此刻说不定还没起来,只要她醒了,一定会前来相送的。
可惜没法再等下去了,军情有变必须在今晚之前赶到陕州,他迅速收敛心神,刚要回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移,改而望向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山丘。
然后,他就看到了山丘上的几个小黑点。
蔺承佑唇边扬起一抹比朝阳还要明耀的笑,尽管没能看清那行人的模样,但他很自信地认定其中就有滕玉意。
他这一回头,最前头那个人影突然开始快速移动,风一吹,那人的身后飞扬起一抹渺远的绚丽色彩。
那是小娘子臂弯里的巾帔。
蔺承佑这下愈发确定了。这一眼,对他而言比蜜糖还甜。没有言语,没有打照面,甚至连表情都瞧不清,但眼前这一幕像一幅画,深深烙印到了他的心头,相望一晌,他留恋地向那个身影投去一瞥,果断拽动缰绳,回身策马而去。
滕玉意留在原地,目送那身影离去,蔺承佑应该是看见他们了吧,然而不是很确定,更遗憾的是,他惦记了那么久的鲜花糕没法到他手中,来晚了,再送有败坏军纪之嫌。
日头渐渐升高了,夏风吹得人浑身舒爽,随着旌旗的消失,龙首原上逐渐回归宁静,滕玉意眺望着军队消失的方向,久久未曾挪步,忽听到山丘底下有人道:“俊奴?”
“绝圣弃智?”
滕玉意惊讶往下望,山丘下有一条进城的小路上,迎面行来一队宝钮犊车,单从囊辎仆从来看,便知来者身份贵重。
某辆犊车上有位小公子正搴帘往外看,方才说话的就是这小公子:“阿爷,阿娘,你们瞧,山坡上的是宽奴和俊奴。”
一望之下,滕玉意便猜到这行人的身份,果然听到宽奴欢呼道:“王爷、王妃、二公子。”
绝圣和弃智也高兴地往山下跑。
跑了一晌又转回来:“滕娘子,那是师兄的爷娘。”
滕玉意只好带着端福和俊奴下山,犊车前立着一匹千里马,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石青色?[袍的男子,年约三十多,气度出尘,俨若冰玉,那清如山泉的眉眼,让滕玉意一下子想到了蔺承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