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佑笑了,真要告密的话,王媪那边未必能及时得到风声。说来说去,还是荣华富贵最重要,太子妃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那意味着什么,这婢子心里很清楚,加上武绮软语哄骗,免不了做些白日梦,不愧是武二娘的忠仆,主仆行事作风如出一辙,明知自己昧了良心,也不忘用言语粉饰一番。
“你血口喷人!”武绮怒极反笑,“大理寺竟是这样断案的么?颠三倒四的疯话,也能当作证词?”
蔺承佑冲后头招了招手,衙役们把王媪身边的箱笼抬了过来。
“王媪被我们当场抓获,没能赶回房中销毁证物,一搜之下,叫我们搜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这是一个信匣子,藏在房中的一个暗格里,里头没有别人的信件,全是武二娘写给她的亲笔信。“
蔺承佑从箱笼里取出一个信匣子,当着武绮的面取出其中一封信,然后,缓缓将其展开。
武绮定睛一望,脸色刹那间就变了。
蔺承佑了然看着她:“我知道,静尘师太一定教过你某种让墨迹消失的法子,只要在墨中做些手脚,信上的字迹不出半日就会隐去,你确信自己交出去的信不会留下把柄,所以才有恃无恐。可你万万想不到,静尘师太和王媪虽然诱惑你、利用你,却也防着你。她给你的墨里另做了手脚,仅仅消隐片刻,不出一日又会重现,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日后威胁你留下致命的证据。这上面的字迹清清楚楚,一核对就知道是你亲笔写的。”
“难道字迹不能伪造么?”武绮咬牙切齿道,“那人收买了皎儿,轻而易举就能伪造我的字迹――”
蔺承佑:“好硬的嘴。好在王媪比我想的要聪明,她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一旦事发,你势必推脱得一干二净,所以在某封信里,她以取魂为由,让你把你阿姐身上的胎记和各处的痣全都画下来给她。你阿姐的脚趾缝里有一个绿豆大小的黑痣,这一点不光你阿娘不清楚,你阿姐身边的大丫鬟也都不知情,但你却从你阿姐口里问到了,之后你蘸了那种特制的墨汁,在信上详细画下你阿姐身上那十一处大大小小胎记和痣的形状和位置,包括脚趾缝的那一颗。”
席间嗡嗡作响。
“王媪知道,对付你这样的人,单凭这一封信还不够。”蔺承佑气定神闲,“于是在下一封信上,她向你提出了一个更巧妙的要求。她说取魂时需要用到被害人的几滴血,随信交给你一根簪子,让你用簪尖在你阿姐身上最显眼的两处胎记上取血,又交代事成之后,务必在三日内把簪子还回去。”
“你一心要参选太子妃,听说皇后和刘院长都属意你阿姐,怕夜长梦多只好收下这簪子,之后你趁着与你阿姐打闹的当口,佯装无意用簪子划伤她的胳膊,又隔一日,再次‘失手’划伤了她的左手腕,接着你在信上写下取血的具体时辰,把簪子附在信里还了回去。簪尖锋利,这两回你阿姐都出了不少血,她第一回只说无事,第二回却有些纳闷,此事不但惊动了你阿姐身边的丫鬟,连你阿娘也曾追问这是怎么回事,她们都可以作证,正是你两度用簪子划伤了你阿姐,碰巧两处都划在胎记上,而这两次的日期和时辰,恰与你在信上描述的一致。”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一下子激起了轩然大波,字迹可以模仿,丫鬟可以收买,甚至连胎记都可以慢慢打听,但在武大娘两处胎记上先后划出两道伤口的举动,是任何人都无法指使的。
这一切,只能是武绮自愿的。
刘院长终于动摇了,满脸震异之色。
“而今这根簪子就放在画着你阿姐胎记的那封信旁边。”蔺承佑取出匣子里的一支簪子,这簪子镶满了金玉,表面上与别的簪子并无不同,然而簪尖出奇锋锐,宛如一根长针,灯火映照下,簪尖上赫然可见干透的暗色血迹。
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