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的等身镜前咳嗽了下，莫名其妙被空气呛了一下，然后调整呼吸，呼吸。张渺那条微信是十五分钟前发来的，说不定萧经闻早就走了。

好的，下楼。

毕竟他要吃饭。

他定了定神，抓了几下睡得糟乱的天然卷头发，手法不精，又颓又丧。

“萧总，再往前就是画室了。”张渺说，“那边不对客户开放的，不好意思啊。”

从二楼下来的楼梯转过来就是画室，所以刚好他和萧经闻迎面碰上。林从?b走下最后几级台阶，站定，泰然自若地掖着手，抬眸，微笑：“萧总。”

“林老师。”萧经闻一件白衬衫和绸缎质地的暗银花纹黑领带，坦白讲，是林从?b喜欢的类型。

萧经闻的长相属于眼型再长点就阴森，眉弓再高些就凶残，刚刚好在临界值以下一点点――林从?b看出了他今天是刻意打扮，林从?b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吃这套。

人嘛，被别人刻意逢迎讨好，且讨在点子上，还是有点开心的，林从?b也未能免俗。

他先清了清嗓子，老神在在：“想参观画室吗？但里面挺乱的，你不介意的话……”

话说着，林从?b已经握住了门把手。画廊里几乎每扇门都有指纹锁，嘀嘀凉声后，锁开了。

“就请进吧。”林从?b说。

他的画室大概是一个舞蹈教室那么大，画室只有他一个人用。里面确实很乱，乱到没什么下脚的地方。一地的废稿，铅笔灰，空颜料管。以及石膏，摄影灯，各种稀奇古怪的静物。

萧经闻沉默了一下，还真是一点没变。

四面墙挂着画，从古典主义到印象派，还有具象派画作，萧经闻一幅幅认真地看过去。海上漂泊五年的日子里林从?b的画作以大海居多，印象派画作的特性是笔触光影，海面可以是橙色也可以是紫色。

林从?b在前带路，这画室地面的地形复杂，萧经闻跟在他旁边，严谨地踩他踩过的位置。

“啊，这幅。”林从?b停下，指了下墙边靠着的画，“《高僧》。”

“嗯。”萧经闻点头，“我看了电子版的。”

画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张渺识趣地早就溜了。

二人站定在《高僧》前。林从?b还有些病态，咳嗽了两声，慢慢地说：“两年前画的，当时船准备在大连靠岸。”

萧经闻点头，毫不避讳地说：“蝴蝶号邮轮。”

他不假思索地精准说出自己乘坐的船，林从?b并不意外。他接着说：“这位僧人很有意思，他说他出来修行的，当时他包上挂了个草帽海贼团的挂饰。”

萧经闻跟着笑起来：“挺硬核。”

林从?b拢了下袖子，看着画：“快靠岸的时候我问他，我什么时候能下船。他说，船到港口自然就下船了。我说我不明白，他给我解释：船员要清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