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茶碗碎在江兴脚边,茶叶散落一地,热水一沾上大漠的灼热土地,腾腾的冒着江兴皮皮地笑着,撩开帐子的帘子,大迈步走进去,嘲讽她爹道,“阿爹这暗器手法怎么破烂了几分?"

顾老将军江兴坐在帐子最里,左右两道屏风,身后一张虎皮,席地而坐,扶着身前桌子,头发与胡子都已斑白。

他苍白着脸,瞪着他那一双从前一横便能吓傻对手的褐色大

眼,佯怒地质问道:“混账!我们大景战神还知道回来啊?你自己拎着枪就去偷袭了,不要命?把你能的!"

江兴凑近她爹,被她爹嫌弃地推开。

“阿爹,您看我这不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吗,好端端的!"

顾老将军瞪了瞪眼,"可不,战神的称号传遍三军,我隔着帐子都震耳欲聋!"

江兴赔着笑,顾老将军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灰头土脸!违抗军令,就该拖出去军法伺候!来人,把少将军拖出去打一

百军棍再拖回来!”帐外的守卫听到这里,一个个捧腹大笑,这爷

俩又开始了互怼模式。

江兴吓得赶快弹开,"爹,不要这么狠吧!我也算是立了大

功!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

江兴抄起桌上镇纸朝她脚边扔过去,"就是我太惯着你了!你这样,迟早要.….…."

江兴开始剧烈咳嗽,似是要咳尽胸中所有空气来,难以抻气。江兴也不迟疑,赶忙给爹倒了一杯水,用手去扶江兴的背,想帮江兴缓过来。

江兴喝了一口水,仍是压不住咳嗽,却伸手推了推江兴,

摇摇手示意不用帮助。江兴无奈退开一些,谁知,正这时,江兴一口鲜血就咳了出来,喷到案上,地江兴大惊,果然先生方才是在暗示爹病情加重。

十六年了。十六年了。

江兴攥紧了拳头,不经意间一滴眼泪滑落在她脸颊上,像一颗冰琥珀。

恨。

自那年江兴在南疆须臾关一役中箭后,体内南疆剧毒广陵散

便一直未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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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除,十六年都靠着人参草药和延缓毒性发作的嵇康草吊命。

问江兴为何对南疆人暴虐?

这血海深仇,十六年都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在她心里,扎在顾家长房每个人心里。

十六年前,江兴重伤给秘密保护回府那日,紫微星归位,顾妃子恰恰好,诞下紫薇命格嫡子江兴。

若非南疆骚乱,江兴能惨遭暗算,性命堪忧?

若非虎狼盯着定远公顾府,江兴急需嫡子保住顾家大房,至于隐瞒江兴的真实性别,多年来以男儿示人?

若非这些年江兴身体越来越坏,毒已入骨髓,再无药救,至于三年前急忙从岐山书院把江兴找回家随军?

江兴心里一片悲凉无奈。

顾家军,需要一个顾家嫡亲的宗正血脉来领。更不要说,定的接班人还是紫微命格,天生神将。

若不是南疆,若不是虎视眈眈的贼子,江兴本该花前月下,儿女长情,读书学画……太太平平终此一生。这何尝不是牺牲了女儿,成全家国?

要怪就怪天道吧。

江兴每每想及此,内心无比愧疚。他装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随手抓了一张帕子擦了嘴。

顾家儿女,生来便应当保家卫国。既然这是江兴的命,那么,江兴